第六十四节促织-《唐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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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的时候,两人终于心满意足的回来了,身上挂满了竹管,完全是一副大将军得胜归来的样子,来不及好好地吃完饭,一人吞了两大碗稀粥,嘴里叼着包子就摆开了战场。

    云烨耳朵后面别着一根从旺财脖子上揪下来鬃毛,一条腿踩在凳子上蔑视的看了李泰一眼,就从旁边拿出一个竹管,从里面把一只肥头大耳的蛐蛐倒进了一个平底的瓷盆。

    “铁甲大将军,敢问来者何人!”

    “铁甲大将军?一看就是酒囊饭袋,且看我的红袍小将出马,定将此贼斩于马下。”李泰扯掉身上的外袍,就穿着一身里衣也放出来一只蛐蛐。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认生,在瓷盆子里不打架,不管云烨怎么用马鬃毛撩拨,大将军就是不上战场,李泰也拿着一根鬃毛催促红袍小将,谁知道那家伙也不上套。”

    “促织啊!不是这么玩的,瓷盆子不好,你这个还是上了釉的彩盆,这可不好,大将军的腿在上面打滑,这盆子还反光,你们该换些瓦盆上来,瓦盆也该在地下埋半年,去掉火气,我看窗台上放的那个装水的瓦盆就不错。”

    这话一听就是行家,行家的话焉能不听,长孙非常有经验的掀开李泰的罐子,只掀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往里看,看了一眼才说:“关中的促织比不上山东的,那里才出好虫,正宗青就出自那里,此虫,头、项、翅、腿均为青色有大将风度。此虫王也。如果青褐中混有黄褐花斑,那就叫蟹壳青,好斗力大无穷,但是过了露水就不成了。红沙青,头、项、翅重青中透血牙红,黄项铺蓝花疙瘩,斗红也是红的,而且养至深秋,满翅起红沙,此虫斗姓极为猛烈,凶狠,亦是虫王。你们抓的这些只是很普通的虫子,也罢,玩耍一下足矣。”

    长孙见云烨拿来了瓦盆,用黑布蒙住瓷盆,将两只蟋蟀倒进瓦盆,自头上揪下一根头发捻成两股,中间还有一点分叉,轻轻地撩拨一下盆子里的两只虫,只见那两只虫子就凶狠的纠缠在一起。

    云烨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失策,光注意腿粗颚大,却没有主意蛐蛐灵活姓,被人家的红袍小将跳上背部紧紧地咬着须子不松口,不一会就掉了一只须子,狼狈的绕着斗盆逃跑,红色的小蛐蛐却张开双翅,鸣叫不已,宣示自己对这个斗盆的拥有权。

    李泰大喜,嚣张的仰天大笑,还拥抱了一下希帕蒂亚,云烨咬着牙根从怀里掏出一枚硕大的金锭放到李泰的手上。

    都说此风不可涨,从此之后,小小的山谷里整天就充满了欢笑或者垂头丧气的咒骂中,不知不觉的大家都忘记了血淋淋的长安。

    李二的面色呈不正常的潮红色,孙思邈坐在旁边把脉,过了一会对李二说:“虎狼之药还是不要再进了,那东西虽能让陛下大展雄风于一时,却会在不知不觉中掏空陛下的神髓,您这时候最需要的是清心寡欲,而不是烈火烹油。”

    李二点点头说:“先生的话自然是金玉良言,可惜朕最近惹得让谁都不待见,皇后去了山里,青雀也去了山里,云烨带着老婆孩子说什么养病,兕子整天哭哭啼啼的躲在杨妃的温室里,这样下去,朕非常担心她的身体。现在还能这样无拘无束的唠嗑的吗,也就剩下道长了。”

    孙思邈摇摇头说:“与出家人谈心,若是没有出家之念最好不要深谈,因为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而陛下这个时候又是情绪低落之时,很容易受到蛊惑,至于世间的迷雾,我想陛下定然有解决之法,何须贫道多言。”

    李二瞅着孙思邈走出两仪殿,回头问断鸿:“现在是不是没人愿意和朕多说话?”

    断鸿抱着拂尘道:“全天下人都在等着陛下说话,无论是您在轻声低语,还是在高谈阔论,他们都在凝神静听。”

    李二点点头,又问道:“皇后在那个山谷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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