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便宜你了-《出闺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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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过后细细一想,我却又觉着,这哪里是可笑,这分明就是可怖、可悲、可叹、可哀。”

    这八字,字如泼墨,每一笔都似带着强烈的情绪。

    随后,她又继续写道:

    “我便想着,以大姐姐的美貌、才情并出身,满京里能比得过她的也没几个,可成亲后,她尚且过成这样,更何况我?更何况那些寻常人家的姑娘?只消这样一想,我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半天回不过来。

    还有二姐姐吧,她不日便要成亲,母亲便常拉着她说话,有时候也叫我在旁听着,说的都是些怎么压服下人、怎么防着丫头爬床、怎么应付上头婆母、当中妯娌、底下晚辈。

    光听着这些,我就又喘不上气儿了,身上像压了几千斤重的一座大山,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有几次还哭醒了。”

    这一段的墨色有些模糊,其上水渍斑斑,似是泪印。

    这是信里最压抑的一段,而再下一段,陈涵便以她独有的语言逻辑,硬生生扭转了话题:

    “说起做梦,三姐姐,哦不对,陈校长,你大抵想不到,我经常会梦见在女校教书的日子,比如炸实验室啦、跟李念君去食堂抢肉菜啦、检查学生们的个人卫生啦,还有给她们监考,然后批改卷子什么的。

    三姐姐你知道吗,那些穷姑娘可真不笨,有几个聪明得很,一教就会、一会就通,我给她们教书教得很欢喜,她们也特别喜欢我来着,我走的时候,她们还哭了呢。

    我也哭了。”

    最后这四个字被划掉了,不过划得很粗心,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滢忍不住弯了弯唇。

    她从不知道,陈涵也有这样细腻的一面,亦从不知晓,她的内心世界如此丰富,如一幅色调繁复的画儿,远观近赏,总有滋味。

    最后几段,陈涵又如是写道: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打算回女校教书,能教多久就教多久。自然,我也知道,我若真把这打算告诉长辈们,一定会被关起来,然后他们就会给我说一门差不多的亲事,把我匆匆嫁掉,断掉我这大逆不道的念头。

    所以,我自己想法子,趁着元宵节赏灯之机,把自己给‘走丢’了。我还特意找了几个嘴快的姑娘作伴,有她们在,不愁这事儿传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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