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医院-《你别咬我耳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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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骂着“畜生”“牲口”“让你不听话”之类的词。
段屿川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段旭强又重重一脚踩在段屿川的肚子上,时栖失声尖叫出来,哪有父亲这样打儿子的!
时栖慌张地推着服务员喊,“保安,快叫你们酒店保安。”
寇醉冲进去抓起门口衣柜里的衣架,架住段旭强的脖子往后勒扯。
段旭强扬着脖子呼吸不了,双手向后抓寇醉的脸。
寇醉往后仰躲着段旭强的手,一边喊:“时栖报警!”
时栖赶紧打电话报警,等她报完警的时候,她就看到段旭强的手指划到了寇醉的脸上,划出一道长血印。
“寇醉!”
寇醉怒骂了声,扔了衣架,将段旭强摔倒在地,抽了皮带绑住段旭强的手,一拳砸在段旭强的脸上。
时栖跑去扶段屿川,“你还好吗?
能站起来吗?”
段屿川弯着腰,直不起来身,轻轻摇了摇头,分不清是站不起来,还是不用帮忙。
时栖连忙扶段屿川坐到床边,“那你坐一会儿。”
段屿川按着疼得要命的肚子,低头看他爸被寇醉打的画面,没阻止,没动,也没什么表情。
时栖被寇醉的急红眼的表情吓到了,寇醉下手又狠又重,一拳又一拳地往段旭强脸上砸。
她跑过去过去拉扯寇醉的胳膊,“哥哥,别打了。”
寇醉好像没听见,一拳又一拳地揍着。
段旭强鼻子被打出血了,嘴角也往外冒着血。
房间里充溢着浓重的酒味儿和血腥味。
时栖害怕极了,抱住寇醉的腰往后拽,“哥哥,他不是寇叔叔!哥哥别打了。”
寇醉力气松了一点,回头看时栖,有瞬间的茫然。
时栖急得嘴唇都在哆嗦,“他不是寇叔叔,哥哥,他不是寇叔叔。”
寇醉恍惚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眼。
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再看向段屿川与此时的环境。
最后目光落在时栖煞白的脸上,轻吁出一口气,终于彻底回神。
寇醉摇摇晃晃站起来,俯身紧紧抱住时栖,声音暗哑,“我想打死他。”
寇醉脸上的血蹭到了时栖脸上,血很热,他额间的汗很凉,浑身在发抖。
时栖心狠狠揪了起来,揪得发疼。
她听出来了,寇醉说的“他”,是指寇叔叔。
酒店保安和警察先后都来了,做了笔录后,把段旭强带走,李颖老师和时栖一起带寇醉和段屿川去医院。
寇醉脸上的伤口需要消毒缝针,段屿川疼得严重需要做全身检查。
时栖慌张之下,忘记给李颖老师打电话了,还是酒店提醒她通知带考老师。
李颖带考,看见学生出现这种情况,又气又急,又说不出教训的话。
段屿川是很可怜的那个,寇醉打架又很有正当理由,但李颖心里也实在有气,出来考个试,就闹出这样的事来,回学校她也是个事。
在去医院的车上,李颖看着本不该出现在酒店的寇醉,要打电话给蔡源说寇醉逃寝。
寇醉正在发信息,一瞥时栖,轻笑着主动说:“老师,我们班主任知道我不住寝了。”
时栖:“?”
时栖本来还红着眼睛心疼地盯着寇醉脸上的伤,在想落疤了怎么办,用祛疤产品有没有用。
这时抬眼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不住寝的啊?”
寇醉顿了两秒,“有段时间了。”
“那你怎么都没和我说啊?”
“这不是,”寇醉语气轻松,“怕你担心么。”
时栖抿了抿唇,被他的隐瞒给气到了。
寇醉又恢复平常的样子了,不避嫌地脑袋往时栖肩膀上一倚,“栖宝,哥哥可是受伤了呢。”
时栖适时打了个喷嚏,“我还感冒了呢。”
寇醉失笑,“小没良心的,感冒严重还是受伤严重啊?”
李颖听得头疼,“你们俩能不能闭一会儿嘴?
段屿川,你怎么样了?”
段屿川浑身疼得拧着眉,声音微不可闻的抖,“还好,老师,对不起。”
“哎,有什么对不起的,谁又想呢。”
谁又想摊上这样的父亲呢,李颖心疼又同情,可也无能为力。
去医院的路上,时栖用手机给寇醉和段屿川挂了急诊。
急诊医生给俩人安排不同部位拍片,时栖去药局帮寇醉取麻药,准备出片后缝针,李颖打电话通知寇醉和时栖家长。
寇醉和段屿川两个人拿了号后坐在一侧安静角落里等喊号拍片。
段屿川疼得满头冒汗,弯腰忍着。
寇醉则垂眼看着手骨节上的血。
半夜高架出了一起交通事故。
摄片室走廊上站了很多人,躺在活动床上浑身是血呻吟的病人,不断打电话的家属,快步跑着穿梭着的白大褂医生。
像白日里的医院常态。
寇醉手握拳,再展开,看手心,再握拳,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他缓声说:“我爸是个赌徒。”
“是什么样的赌徒呢,”寇醉自嘲道,“一次彩票中500万,我要中几十次,才能还清他债的赌徒,而且他还在不断地欠债。”
段屿川微晃的肩膀停住。
寇醉说:“我爸不赌的时候,会用很多时间教我很多事情。
职场,商场,房地产,金融,科技,历史,人情往来,是一个睿智、耐心、称职的父亲。
所以我心里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他不再赌了。”
回来和他说,儿子,爸不赌了,再也不赌了,他就原谅他。
段屿川是单亲,如果很小就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他父亲不喝酒的时候,就应该和寇楚林一样,潇洒风趣幽默,父子像兄弟。
那种父爱让他们没办法真正做到割弃。
“但是,直到刚才,我意识到赌徒和家暴一样,只要开始,就永远都不会改。”
寇醉抬头看段屿川,“他打你的时候,你恨不得杀了他。
但是当他不喝酒的时候,又好像是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
这是个死循环,是无底洞。”
段屿川许久没有说话,只有肩膀在不断地颤抖。
“没什么解决办法,没什么出路,”寇醉说给段屿川听,也说给自己听,“唯一能让自己远离这些的,就是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坚定到他每一次来找你,哪怕他跪在地上求你,十年,二十年,都不心软。”
“说得容易,做得难。”
段屿川低低开口。
寇醉说:“再难,也得去做。”
两个受了伤的大男孩,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人来人往,伤者,家属,医生。
世界上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一切糟心事,都在这里默默发生着。
过了很久,段屿川忽而开口:“我不喜欢时栖,我只是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朋友,你可以放心。”
寇醉轻笑了声,“我以前也这么以为,她只是个很好玩很甜的妹妹。”
但是相处久了,她就变成了他所有开心的源头,他生活里最明媚的阳光,让他坚持下去的信念。
喜欢上时栖,就变成了最顺其自然的事。
谁和时栖相处久了,不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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