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朝花春钱-《对你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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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靖川垂眼,将她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嗓音低哑又沉缓,让人觉出温柔来,“不想等到明年了,回去先领个证吧?”

    漫不经心,却也自然而然。

    许昭意怔怔地看着他,全然没什么情绪思考,很低地呜咽了声。

    梁靖川缓下来,慢条斯理地哄她,“好不好?”

    “嗯。”

    许昭意偏开脖颈,手指无意识地陷入他的后背。

    周围的空气中充盈着甜腻的气息,小船在湖面一下一下晃动,帘幕遮挡住船内的旖旎光景,婉转的腔调在起伏,跌入平静的湖水中。

    三分霜雪色,泛舟听晚钟。

    古城上方漆黑如墨的夜幕中,绽开了瑰丽绚烂的烟火,火星稀稀疏疏地落向天际,逐渐消匿。

    岸边的游客络绎不绝,小商贩的叫卖声和欢声笑语混杂在一起,让人迷醉的浮光声色覆盖了整个小城。

    金风玉露,快意相逢。

    沉溺于昨日蜜意,沦陷于今朝浓情,这样的七夕夜区别于以往的任何一夜,我看见清风止于你眉眼间,渐落的星河吻在你身上。

    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你,情难自禁是你,朝朝暮暮都是你。

    ——

    十一月底,锦堂拍卖会。

    翠屏胡同位于寸金寸土的地段,私密性很强,进出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是个出了名的销金窟,前清的建筑里一草一木都是名贵品种,桌椅装饰全是文玩古董。

    今天这里有一场拍卖会,来得人不少,除了正经来的、凑热闹的,也有靠着色相上位跟着进来的。

    许昭意到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会场内比较安静。

    场内没多少生面孔,除了一两个欧洲人,大多自成圈子,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寒暄几句。

    沈姒被几个人簇拥在中心,轻挑了下指间的高脚杯,偶尔淡笑着符合几句,明显兴致缺缺。

    见到许昭意来,抬手朝她致意,从这群人里脱了身,走了过去。

    许昭意晃了一眼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之前不还跟我说有他没你有你没他吗?

    怎么,才两天又好上了?”

    “你就别拿我打趣儿了,”沈姒扯了下唇角,轻嘲,“他这种秉性不招惹最好,越对呛越兴起,随他去,我在燕京还想安生两天。”

    话音一落,不远处有个挺漂亮的女人很轻地冷笑了声。

    挑衅十分到位。

    很明显,这种没什么措辞的讥俏比出言不逊更让人不爽。

    “这女的谁啊?”

    许昭意挑眉,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对突如其来的挑衅感到莫名其妙。

    “就一小明星,”沈姒轻轻一笑,不太在意地解释道,“前段时间参加朋友的香水晚宴,被媒体拍到,发生了点过节。

    营销号当时发通稿夸她,结果我一素人入镜了,网友在底下那我俩的样貌说事儿,估计她现在正记着仇呢。”

    两人在眉眼间是有几分相似,但论及容貌,沈姒妖冶明艳,放在哪个圈子里几乎都无人可及,说不好听的,说两人相像是抬举那女的了。

    许昭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视线往那人身上一掠,不太在意地说了句,“难怪心理不平衡,看来对自己的长相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这人损人时向来不吐脏字,但字字见血,句句诛心。

    “话不能这么说啊,”沈姒轻抿了口红酒,笑着摇了摇头,“你一损她就会捎上我,多伤及无辜。”

    说话间,又一件藏品被送了上去,是明朝时期的瓷器。

    藏品的小册子都在客人的手边,竞拍员吐字清晰地对密封钢化玻璃展示箱里的藏品做了解说,一件又一件,揭开了价码,将现场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竞拍底价七百万。”

    论瓷器,宋元和明清时期在海内外深受追捧,常被抬到天价。

    许昭意偏爱宋朝汝窑的东西,釉色纯粹清丽,风格古朴又简洁,算得上古董里炙手可热的宝贝,可惜存世不过几十件,实在难得。

    送上来的这件是明永乐青花折枝梅花纹茶盏,品相也不俗。

    茶盏上盛开的梅花纹上覆下仰,青花底上勾勒白色纹落,简洁的如意纹绕底一周,风格清丽。

    很精巧的一件藏品。

    二楼这票人大多家世显赫,烧钱时眼都不眨,抬抬手价格就飙上去,仿佛在看一串没意义的数字。

    短短两分钟,价格翻了倍。

    楼上的隔断后,梁靖川气定神闲地刷新了价格,价格再次翻倍。

    “两千四百万,这位先生出价两千四百万,还有没有人继续?”

    “两千四百万一次,两千四百万两次,两千四百万三次,”竞拍员落下成交锤,“成交!”

    梁靖川往空座上晃了眼,听到耳边几句交谈,沉沉地嗤一声,“这么废物,还没和好?”

    顾淮之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侧过脸来,指尖敲着杯壁,“老三自己都不急,你替他操什么心?”

    “我倒是懒得掺和,”梁靖川掀了掀眼皮,视线直直地落在楼下许昭意身上,扯了下唇角,“可我老婆的伴娘团里有沈姒。”

    整个四九城的公子哥都没人敢接对应伴郎位置的烫手山芋。

    齐晟这人不讲理,最恨别人碰他的东西,常年戴着串佛珠,却不是面慈心善的主儿,占有欲强到近乎病态。

    当年港城的陈小公子,在舞会上色迷心窍揽了下沈姒的肩,回去的路上就不巧出了事故。

    虽然有惊无险大难不死,但他连同陈家,后续几乎被整治到死。

    这几年来,除了老爷子,能压制齐晟的人已经不多了,谁还敢往自己身上惹这么一出祸端?

    有人乐了,“川哥,您趁早劝劝嫂子,一个都别请。

    这俩人不和好,整天卯足了劲儿折磨别人。”

    “前段时间宴礼刚被折腾完,在澳洲收拾完烂摊子,回国都没消气,脸色阴沉了好几天。”

    梁靖川没搭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面色沉郁又冷然。

    他倒不至于担心齐晟拆他婚礼,他就是特瞧不上沈姒:这女的有事没事就跟他抢人。

    许昭意一没影儿了,准是沈姒干的。

    就像现在。

    这女的身上有吸铁石吗?

    揣着吸铁石的沈姒和她铁得要死的小姐妹许昭意还在楼下,两人嘀嘀叭叭地从“小明星之前是如何仗着粉丝欺负人”的问题,交流到“结婚时的捧花要什么品种”,再到时装周新款。

    女孩之间的友谊就是很独特。

    可以因为讨厌一个人开始,也可以因为喜欢什么物件而加深。

    本来她俩在楼梯口聊得兴起,先前那点不痛快也基本忘却了。

    结果那小明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酒不清醒,提着裙角上楼时,不着痕迹地从沈姒身边撞了过去。

    “唉——”沈姒没留神,身段不稳地趔趄了下。

    “小心!”

    许昭意就站在沈姒对面,眼疾手快地扶了把她,手腕一挡,在冰冷的墙壁上狠狠磕了一下。

    这误伤来得真他妈猝不及防。

    许昭意抬了抬视线,半笑不笑地看了眼那女的,眸色冷了下来。

    小明星也没感到抱歉,略微嘲讽地扫了眼沈姒,才慢悠悠地将视线挪向许昭意,敷衍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注意到你。”

    “这里有监控,”沈姒面上生厌,因着一些缘故也没计较,淡淡道,“我今天不想跟你掰扯,你要是不想明天上黑热搜,就消停点儿,赶紧滚。”

    小明星却没走,她拨了下耳边的发丝,阴阳怪气地暗讽了沈姒一句,“不过你们站的位置,有点挡道了,不该来的地儿就是容易惹出事端。”

    挺好。

    一番话成功惹到了两个人。

    “厉害啊,”许昭意唇角挂着社交礼仪式的笑,不温不凉道,“别人三十而立,你才二十就又当又立。”

    这几年许昭意觉得自己挺佛系的,很多事都不怎么计较了,但这女的真的招人嫌,句句精准到位地往她雷点上踩:

    有意伤人在先,道歉态度敷衍在后,还非不要脸地怼上一句。

    “你什么意思?”

    小明星脸色微变。

    “字面意思。”

    许昭意见她视线上下一扫,跟打量一件不入流的玩意儿似的,含讥带俏,“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心里没数吗?”

    小明星的脸色沉了又沉,被许昭意刺激得很难看。

    也许是养气功夫不行,表情管理不到位,也许是被戳到痛处,她气得上了头,也没摸清楚对方身份,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看你是疯了。”

    许昭意轻笑了声,钳制住她的手腕,狠狠一甩。

    啪地一声——

    小明星摔向楼梯扶手,撞到了身后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搬运的钢化玻璃展示柜的一角直接磕在地上,瓷器跌出底座,碎在了展示柜里。

    许昭意眉心一跳。

    得,摔得还是梁靖川那件。

    这得让文物修复师耗多久?

    本来这边争执的动静不算大,没几个人留意,撞上了也一笑置之,但闹成这样就不好收场了。

    负责的工作人员直接傻眼了,松了手的那个年轻人直冒冷汗,扭头去叫经理处理,其他人看着摔坏的古董,几乎没哭出来。

    拍卖会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失误,今天专门运送古董的电梯和通道出现故障才人工搬运,上面一再交代要小心,警卫都在附近待命,结果——

    碎了。

    上千万的古董,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就听了这一声响儿。

    全场死寂。

    场内的视线齐刷刷地聚拢在一楼拐角,相熟的几个人只是轻笑,看好戏似的将将视线挪向梁靖川。

    “呦,你把价格抬高了一倍,就是为了给你家的祖宗砸着玩儿?”

    傅少则转了转手机,乐了,“不过才两千多万砸自己老婆手里,也不算亏。”

    梁靖川按了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勾了下唇,起身朝楼下走去。

    小明星狼狈地爬起来,几乎想破口大骂,但看许昭意脸色变了,心说不是赔不起心疼钱,就是怕得罪人。

    她有些快意地笑道,“你不是很嚣张吗?

    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怎么?”

    许昭意纤眉轻轻一挑,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知道?”

    这女的脑子不好使吧?

    她砸自己未婚夫的东西,真用不着这么个货色冒着名来路见不平。

    小明星其实也不清楚底细,只是在幸灾乐祸。

    出入这里的大多非富即贵,砸了人东西,就算赔得起钱,也未必能得罪得起人。

    她瞧着许昭意面生,没听说过京圈名媛里有这号人物,以为跟自己一样,是在场某个公子哥的临时女伴,并不怕得罪她。

    正要出言讽刺,楼上一道不冷不淡的男声打破了僵局。

    “那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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