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云泥》


    第(2/3)页

    云连飞自从手术之后工作量削减了很多,云泥有意让他多调理调理,体检每年两次,没什么大问题。

    这次除了血压有些高,其他的都没什么大问题,云泥这才放心跟着团队去北京。

    毕竟是来出差工作,时间到底还是有些紧张,来了北京大半个月,她也一直没找着机会去疗养院。

    李清潭上次没听吴医生的话,这次也没得到空过来看她,两个人天天抱着手机交流。

    一晃暑假过了大半。

    八月十六号是云泥的生日,在实验室每个人的生日小助理都会记着,等到那天要是不怎么忙,就订个蛋糕大家一起分了吃。

    要是忙,顶多就是外卖里给你多加个鸡蛋。

    恰好那天不忙,云泥中午在实验室吃了蛋糕,推掉了晚上的饭局,一下班就往疗养院赶。

    她转了三四趟地铁,到地方天已经黑了。

    李清潭还住在原来那间房,上三楼左拐,她敲门没人应,手往下一压,门开了,屋里也没人。

    云泥摸到墙壁的开关,不知道是电路原因还是怎么,灯也没亮,窗外路灯的光影照进屋里。

    她边往里走,边拿出给李清潭打电话,走到窗边时,电话接通,楼下的一切也落入眼中。

    “学姐。”

    听筒里声音好似和高中时期的李清潭重叠,眼前坐在光影里,穿着宽大而干净的白t,拿着鼓槌的人也好似与那一年坐在台上的他重合。

    六年前,他当着人山人海说:“这首歌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六年后,他只对她一个人说:“这首歌送给一个我很爱的人。”

    时隔六年,歌声里不再有那样清晰的落寞,只剩下足够她听得出的热烈欣喜和满腔爱意。

    云泥站在窗边,听筒里的声音和现实里的声音交叠,她用力握着手机,眼眶逐渐发红。

    那曾经是他们比分开那几年还要遗憾的一段日子。

    她一度的逃避和退缩,甚至想过将他推出自己的生活,可他却仍旧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用他的方式去守护和陪伴。

    如果没有他的坚持,云泥想不到如今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也许会天各一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重逢于人来人往的街头,擦肩而过的瞬间会想起彼此曾经也有过那样一段美好的时光。

    歌声渐入尾声,她忽然转身跑下楼,耳边风声呼啸,听筒里的声音忽远忽近,直至完全停下来。

    李清潭放下手里的鼓槌,看着她向自己而来,起身接住她,冲劲有些猛,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夏夜晚风四起,湖边逐渐闪烁起斑斓的火花。

    云泥抱着他的力道逐渐加重,也不吭声,只是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

    李清潭大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稍微拉开些距离,“给我点面子,虽然没有烟花那么好看,但好歹也准备了几天。”

    他说的是湖边那些闪烁的火花。

    云泥随便抹了抹脸,被他拉到离湖边稍近的地方,才看清那些闪烁的都是捆成一小扎的仙女棒。

    她眼泪还是掉不停,胡乱说着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李清潭用衣袖帮她擦了擦眼泪,“你不是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可她还是说:“我那时候不是故意要疏远你的……有人跟于主任举报我们谈恋爱,我被、被刘老师找过去谈话了。”

    “还有这事?”李清潭语气有点不乐意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这罪名但的比红颜祸水还冤啊。”

    “刘老师对我帮助很多,我不想……不想让他失望,对不起。”云泥哽咽说:“那个时候我不该那么做的。”

    李清潭重新把人搂进怀里,“说实话,我那个时候确实挺生气的,但我从来没怪过你,也没觉得你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喜欢你想陪着你,都是我想,是我愿意,和你没有关系,你有拒绝我的权利。”

    “我生气只是因为我成为不了那个能让你喜欢的人,不是因为你逃避疏远我。”他哄人的办法很单一,只会揉脑袋:“懂了吗?别哭了,今天你过生日,开心点,嗯?”

    云泥点点头,眼泪都飞出来了。

    他伸手抹了抹,岔开话题:“好听吗?”

    “什么?”

    “我唱的歌。”李清潭扬着眉:“你别说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那我可要苦死了。”

    “听见了。”她破涕为笑:“很早就听见了。”

    “那就行。”李清潭没听出她的话外音,牵住她的手,“走吧,回去切蛋糕,我学了大半个月呢。”

    “你很早就在给我准备生日了吗?”

    “对啊。”李清潭垂眸,语气有些低:“说起来,这还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那一年的暑假,遗憾和错过的又何止一件事。

    云泥忽然想起什么,松开手,转身往远处的小道跑:“你先上楼,我去买个东西。”

    李清潭还不太能剧烈运动,只能看着她跑远了,又慢慢吞吞跟过去,最后在回来的路上碰见她。

    云泥没买他意料之中的那件东西,买了两个冰淇淋,气喘吁吁地说:“当初你让我给你买的,这次补上了。”

    李清潭眉心微动,愣了两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个夏天傍晚的午后,他刚睡醒,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叫住要去买菜的她说:“学姐。”

    “帮我带只冰淇淋。”

    他没能吃上的那只冰淇淋,在时隔六年,在同样蝉鸣聒噪的夏天,终于吃到了。

    虽然他们之间曾经错过很多、遗憾也很多,但幸运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弥补。

    ……

    云泥隔天还要上班,一大早就从疗养院赶了回去,之后又没日没夜忙了一阵,后期项目取得重大进展,周教授难得松口给大家放了三天假。

    她又马不停蹄地收拾了两件衣服去了疗养院。

    李清潭的复健已经到了二期,还剩下最后一期,这之后就不用每天都住在疗养院里,只要定期去医院复检就行。

    很快八月也到了头。

    周教授的项目进入收尾阶段,云泥要回学校注册学生证,跟几个同级的师门一起提前回了庐城。

    研三的生活和之前没太多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云泥直博不用担心找工作的事情,每天不是窝在实验室,就是待在宿舍写论文,日子过得清闲又轻松。

    忙里偷闲,偶尔周末她也会抽时间去一趟北京。

    国庆节的时候,云泥很忙也没休到什么假,晚上回宿舍和他打视频电话,聊着聊着就困了。

    昏昏欲睡时听见他说下个月要回一趟墨尔本,一下子清醒了。

    “……你刚说什么?”

    “回一趟墨尔本。”李清潭出事之后,在威尔投行的工作被迫暂停,有一些手续还需要他本人回去才能办理。

    “你具体什么时候过去呀?”

    “二十号左右。”

    云泥翻了下日程表,她中旬过后都没什么事情了,“那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我正好也忙完了。”

    李清潭倒很乐意:“好啊。”

    这一决定比较突然,云泥之后加班加点忙了一阵,出发的那天正好是国内的小雪节气。

    她先从庐城去的北京,再和李清潭一起飞的墨尔本。

    一路上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抵达墨尔本已经第二天的事情,李清潭暂时还住在以前那套房子。

    他这趟来也是为了要把留在这里的东西打包寄回国内。

    墨尔本和国内有时差,云泥到这里的当天就睡了很长的一个觉,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被李清潭叫醒。

    她一睁眼,还愣神了会。

    李清潭刚洗过澡,头发上半干不干的全都拨在脑后,白衬衫黑西装,弯腰凑在她眼前,手里还在打着领带。

    少了几分少年感,多了些成年人的凌厉。

    “上午要去一趟投行办一些手续,中午不确定能不能回来,到时候联系你。我给你做了早餐放在楼下,你起来记得吃。”他打好领带,凑到她眼前,身上带着浅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亲一下。”

    她拥着被子凑过去在他脸侧亲了一口。

    他像是不满意,追过去要亲,云泥彻底醒了,头一歪,让他亲在脸侧,“没刷牙呢。”

    “不嫌弃你。”李清潭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抬手看了眼表,“我得走了,早餐记得吃。”

    “知道了。”

    他人下了楼,咸湿的海风从阳台吹进来,云泥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起床洗漱。

    那天中午李清潭果然没回来,给她订了餐,下午一点多又打电话来,让她去书房找一份文件,等会有人过来取。

    云泥在书房书桌最右边第二层的抽屉里找到李清潭要的那份文件,等人取走后,她没什么事,又回到书房用他的电脑写论文。

    上网搜材料时,无意间切换到书签历史,一排的各大航空公司官网。

    云泥怔愣了几秒,点开其中一个,他的账号没有退出,点开购票记录,前排大部分都是他从墨尔本飞纽约曼哈顿的记录。

    但往后,却全都是从墨尔本飞上海,上海飞庐城,她又点开其他航空公司,也全都是这样的记录。

    他回去过吗?

    在这几年,在她想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回去过。

    云泥在书房坐了一下午,直至夜色来袭,屋外传来停车的动静,她才回过神从书房里走出去。

    李清潭刚进门,一手提着公文包,怀里抱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些瓜果蔬菜。

    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卷起衣袖准备晚餐。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时,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背就贴上个人,腰间也多出来一只手臂。

    “是不是无聊了?”

    “没有。”云泥在他西装上蹭了蹭脑袋,“今天很忙吗?”

    “还好,就是太久没工作,有些不适应。”李清潭从纸袋子拿出一盒草莓放到水池里加了点盐泡着,“你今天在家做什么了?”

    “睡觉吃饭写论文,你还要忙几天?”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