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x周芙(上)-《挚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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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朝x周芙(上)

    “这套,这套,还有这套……都拍不了。”

    经纪人宁姐寒着声音,表情已经有些不耐。

    杂志方的负责人表情也有些冷了,“周小姐能不能敬业一点儿?”

    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宁姐索性也不装了,冷笑一声,“签合同之前我请问尊敬的方主编,我有没有跟您提过,我们周芙拍不了露腰的,您不认同,当初怎么不拒绝我们呢?

    我们也不必浪费这时间了。”

    方佳嵘叉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她也是气得差点儿翻白眼,“这拍不了那么拍不了,腰线不露出来,我们拍个鸟,就您他么尊贵,我们都活该在这儿给您低声下气当孙子。”

    这事确实是她们不对,但好说歹说这么久,哪怕妥协一点点他们也好推进下去,现在僵在这里算什么。

    宁姐气得大提了一口气,却因为一时气糊涂了说不出来话而脸涨得通红。

    两个大佬在这里吵架,旁边人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静默无声地装透明人,暗地里眼神交接,一派八卦盎然的样子。

    周芙作为平面模特,咖位不大,但向来资源不愁,他们这些小虾米,都快好奇疯了,此时一个个低着头,却恨不得两个人能打起来,打得越激烈越好,还能多吃两口新鲜的瓜。

    周芙到底是不是有金主?

    以及……金主是谁?

    远处门开了,穿着白色套装的女人走过来,明明很明艳的长相,无端带着几分杀气,一看就是不好惹那一类。

    方佳嵘和宁姐顿时停住了骂,但一个个表情都来不及收回去,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狰狞。

    周芙攥着手机,放在了一侧台子上。

    她出去接电话了。

    “怎么了?”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扫向两个人。

    方佳嵘内心权衡片刻,周芙背后靠着谁她不清楚,但有人提醒过她,最好不要得罪。

    于是她终究没有做得太难看,低下身段,语气带着几分为难,“周小姐,我知道我们不应该强人所难,但是现在就是这几套衣服都得拍,我们也很难,顾得了您这边,顾不了设计师那边,您要有什么难处,我们都可以商量,不要一下子把我们路堵死好不好?”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周芙背靠着哪位金主,金主不希望她露腰。

    不然她实在无法理解这匪夷所思的理由,这年代了,还有人怕露腰的。

    宁姐红着脖子眼看又要和她吵,周芙却轻轻按了她一下,看向方佳嵘。

    只一眼,方佳嵘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住了,又冷又渗人。

    女人脸上的神态是一种近乎于温柔的柔和,明明很温和的面孔,却带着一种冷冷的疏离。

    不过仔细看却没了那股骇然的感觉。

    “抱歉,腰上有疤,所以不能拍。”

    周芙身上有一种诡异的气场,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度。

    “可……可以拿粉遮一下,或者调角度……”

    方佳嵘嘴上轻柔,心里却在咆哮:多大点事,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办法总能想出来的,非得一口咬死不拍……

    她一肚子火气,可是在周芙“温柔”的注视中,声音出口便没了底气。

    宁姐已经生气了,“不拍了!违约金我们会付。”

    方佳嵘弱下去的声音又提起来,“您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好说话的经纪人。

    一直表情还算平和的周芙,终于还是蹙起了眉,她抬了下手,制止了两个人的吵架。

    方佳嵘以为她也要发脾气,紧紧盯着她,胸腔起伏着。

    周芙却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忽然掀开了自己衣服下摆,平静问:“能遮吗?”

    方佳嵘张了张嘴,情绪潮水一样退下去,只余下震惊。

    周芙肚子上,有一道很长的刺目的伤口,不知是缝合的不好还是怎样,伤口仿佛蜈蚣一样蜿蜒狰狞。

    “抱歉,之前的化妆师都告诉我没办法遮,正面侧面角度都避不开,所以会要求不拍。”

    周芙声音平静,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方佳嵘讪讪一笑,“我……我应该提前问清楚的。”

    “是我应该提前告知。”

    周芙越往后退,方佳嵘就越没底气,“我去和摄影师沟通一下,看后期能不能修。”

    她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周芙的肚子上,忍不住问了句,“是手术的疤吗?

    怎么不做个修复。”

    这么大的疤痕,估计很难遮盖完全,但修复后应该会好很多。

    宁姐皱眉,怪她问得太多。

    周芙却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眉眼,缓缓吐出一句,“剖宫产,不好修复。”

    不是不好修复,只是她压根儿没想修复。

    宁姐心下骇然,不知道她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这要传出去……

    方佳嵘的嘴巴开合了一下,因为震惊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什么也没说,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去找摄影师了。

    周芙……她没记错的话,还是未婚。

    最后难免,被宁姐责备了,“你和他们说那么多干嘛,指不定传成什么样了。”

    虽然这年代什么也不稀奇,可终究说出去不好听。

    周芙拍摄了一天,准备回去了,疲惫地靠在车后座上,微微偏着头看车窗外。

    城市霓虹闪烁,刚下过雨,水汽潮湿,地面泛着粼粼的碎光。

    “随便。”

    周芙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无所谓。”

    宁姐轻叹了口气,却并没再说什么。

    周芙变了很多,她以前,挺活泼一个人。

    车里开了电台,电台在播报新闻,云朝的名字猝不及防被提到,连带着他的声音。

    是城南的火灾,他出外勤跟救护车过去的。

    他急匆匆说了两句情况不乐观的话,然后就忙着处置病人了。

    主持人还在说什么,周芙没听见,宁姐手忙脚乱关了电台。

    车里一时静默下来,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余光不住往宁姐和周芙身上瞟,可惜两个人的神情一个比一个淡,什么也看不出来。

    车子停在酒店,宁姐没有下车,隔着车窗叮嘱她,明天还有工作,“你早点儿休息,别熬夜。”

    周芙挥了下手,意思是知道了。

    女人身姿曼妙,背影仿佛能杀人。

    宁姐静静看了会儿,忽地叹了口气,周芙并不是乖乖女,其实整个人像团火,渴望燃烧,渴望轰轰烈烈,可偏偏套在壳子里。

    她很担心周芙,总觉得她状态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突然听到云朝声音的缘故。

    方佳嵘打来电话,跟她道歉,巴拉巴拉说很多,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最后应了声,“方主编放心,我们周芙不是记仇的人。”

    周芙不是不记仇,她的底线很高,不真的惹到她,她这个人向来很宽容。

    说白了,她不在乎。

    但碰上她在乎的东西,她很能发疯。

    周芙接到母亲的电话,叫她回家一趟,说秦聿来家里了,想和她见一面。

    她看着洗手台上镜子里卸了一半妆的自己,“哦”了声,“好。”

    她到家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津城的天总是潮湿的。

    客厅里两家长辈在说话,秦聿站在露台上听电话。

    秦阿姨热情地叫她,“阿芙,回来啦?”

    周芙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出于礼貌,微笑了下,只是态度不甚热络。

    母亲的脸色不大好,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不满她连个妆都没有化,见了秦阿姨,也没有几分好脸色。

    她小时候明明很活泼热闹的,长大了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周母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因为秦聿从露台进了客厅,他看见周芙,那双深沉的眼睛锁住她片刻,开了口:“瘦了。”

    简单,但是熟稔。

    周芙目光平静地看了秦聿一眼,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警告,意思是:你最好配合一点。

    周芙反骨几乎瞬间立了起来,可也瞬间湮灭,她僵硬片刻,微笑了下来缓和僵硬的表情,眼眸垂下来,“最近伙食不好。”

    秦聿挑了下眉,“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周芙:“好啊!”

    两个人“相谈甚欢”,双方母亲对视一眼,眼神里亦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尤其周母,瞬间便原谅了她的不礼貌,只是催着她,“你带小聿去转转,别杵在这儿了。”

    周芙带秦聿去了书房,周芙不爱看书,可是有一个学霸的姐妹沈林欢,她被带得也有了几分好习惯。

    读书是个好习惯,如果言情小说和时尚杂志也算的话。

    周芙一进书房,便关上了门,虚浮的笑隐去,脸上恢复冷淡,她有些疲倦地陷进独座沙发里,闭目养神。

    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似无数的声音一起在响,吵得她脑仁疼。

    周芙生就一张很浓艳的脸,五官立体,美得很醒目,年少时候也是无数男孩子的梦中情人。

    秦聿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种人前不配合,人后更是连半秒也不愿意装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秦聿提醒她,“我母亲来商议婚期。”

    周芙眼皮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作出太多反应,“哦。”

    秦聿仿佛看不出来她的冷淡敷衍似的,又或者压根儿不在意,他只是轻笑了下,“婚礼定在年后吧!春天那会儿。”

    津城的春天很浪漫。

    “婚礼办在春天最好,夏天太热,冬天太冷,秋天寓意不好。”

    彼时周芙神采飞扬,眉梢里都是笑意,眯着眼,畅想着。

    “想这么远了?”

    男人睨着她,眼角带了几分调侃似的笑。

    屋里昏暗,窗帘紧紧闭着,羸弱的暖光勾勒出更暧昧的氛围,周芙浑身酸软,她看着床头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发出一声冷嗤,“谁稀罕。”

    那是他们第一次,周芙却觉得,今后都是他了。

    他笑了,嗓音低低沉沉的,刮在周芙的耳膜上,仿佛痒到心里去。

    她便没办法板着一张脸了,她的耳朵凑过去,“再笑一声我听听。”

    他没有笑,只是回答她,“婚礼办在春天。”

    周芙回过神,眼前的男人不是记忆中的人,她没有什么物是人非的感慨,她只有疼,心口疼,脑仁疼,四肢仿佛也抽着疼,她僵硬地动了动手指,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好。”

    结婚而已,是谁有多大关系。

    秦聿过去拉开了窗帘,光透进来,驱散了黑暗。

    周芙有些不适地用手臂盖住了脸,她的唇抿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每一处线条都仿佛有棱有角。

    美则美矣,浑身刺太多。

    秦聿倚靠在窗边看了她会儿,“你不乐意也没用,这婚一定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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