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天色熹微亮时,南城门几个小兵一边打哈欠搓着手走出值屋,下了一夜的雪积了快有半个小腿高,雪地里深脚浅一脚踩出印子。 小兵们挥着笤帚但没几个人正儿八经在打扫,反正,城门不开,无人进出,城里城外再怎么乱,他们守城门的还正好躲懒。 城头上值守一夜的兵卒下来,换防的人却还在值屋里磨蹭。 先是一漫不经心扫雪的小兵听到远处马车过来的声响,他揉了揉眼睛,朝前方望去,确定自己没看错,赶紧提醒其他人。 有人骂骂咧咧上前想要拦车,这内城里都戒严一个多月了,没事谁家不是大门紧闭轻易不出街,城门更早就关了,今日这大雪天的竟还有人跑来南城门这边,找晦气吗? 直到那车子走近,出乎他们意料的,来的竟是辆郡主规制的车辇,车后还跟了护卫、内侍、宫女若干。 车停在城门前,不等那些兵丁过去询问,便有内侍上前一步,拿出了手中的太后懿旨,当场宣读,要他们开门放乐平郡主出城。 听闻太后懿旨时一众人已慌张跪下地,再听到说要他们开城门顿时大惊之色。 “卑职、卑职等要先去问过上峰……” 那内侍厉声喝道:“你等想抗旨不成?!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这懿旨是太后亲手所书!” 手中懿旨展开,上头赫然盖着太后金印,确确实实出自赵太后之手。 跪在地上的众人战战兢兢还要再说,车中传出谢徽禛的声音:“我去城外庙里帮太后娘娘上炷香,很快便回来,你们就开半扇门放我出去便是,这一大清早的,我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那些人还在犹豫,谢徽禛又提高些声音:“否则若是误了太后娘娘的事情,回去别宫我只有如实说了,到时太后娘娘要如何发落人,也都只能你们自己受着。” 传旨的内侍又喝道:“还不快开门,当真想抗旨不成?!” 僵持片刻,为首的兵头子咬咬牙爬起身,吩咐人去开门。 久闭的厚重城门缓缓开了一半,乐平郡主的车辇驶向前,碾压过积雪很快过了城门,后头内侍宫女跟上,最后是那些侍卫。 打头的小兵忽觉面前有寒光划过,下意识抬头,那十余侍卫竟已抽剑出鞘,齐刷刷地一剑过去,城门边上的兵丁倒了一片。 门外转瞬响起成片脚步声,趁着城头上值守的兵卒磨磨蹭蹭换防这一会儿,墙根下竟已不知不觉埋伏了数百人,瞬间便冲进了内城门。 更远一些的地方,原本悄无声息藏在民居巷道中的兵丁如潮水涌出,浩浩荡荡压向城门。 听闻禀报内城门已开,京卫军衙门中谢朝泠放下茶盏,终于松了口气。 十日前西北勤王军挥师上京讨伐淮王及赵氏党羽,朝野震动,原本还处观望中的西台营立刻送了消息去与谢奉珏,朝中官员纷纷躲回家中,再不敢与谢朝淇及赵氏之人为伍。眼见大势已去,做困兽之斗的谢朝淇一干人等犹不死心,勤王之师到了京中也依旧紧闭内城门负隅顽抗,直至今日,乐平郡主以赵太后懿旨开城门,放了谢奉珏、李丛煜和萧氏领的勤王先头部队入城。 谢朝浍站起身,提醒谢朝泠:“太子稍等片刻,城内的巷战不会这么快结束,等道路清得差不多了再叫人送你回宫吧。” “你呢?”谢朝泠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谢朝浍戴起头盔,面色沉定:“去淮王府。” 谢朝泠仿佛早已料到,随口叹道:“他是真的疯了,才会选择与赵氏搅合到一块,或许从他那个侍卫死了那日起,他就彻底疯了,他恨不得杀尽天下人给他那侍卫陪葬,甚至不惜劫持软禁父皇,……我只是有点好奇,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但最终要他的侍卫顶罪死的人其实是父皇,你说他最恨的人会是谁?” “是父皇。”谢朝浍说得笃定,谢朝淇那样个性的人,是不会在意所谓君臣父子纲伦的,他眼里只有一个江世,让江世死的人是他们父皇,他最恨的人必也是他们父皇。 谢朝泠道:“可自从西北勤王军决定上京,赵氏父子已几次暗示他先下手为强,让父皇驾崩直接登基,只要稳住那些内阁阁老、顾命大臣,让他们认可了新帝,他就是名正言顺,勤王军就站在了被动位置,再想对付他必不会比现在容易。” “但他没有,宁愿就这么拖着做困兽之斗,也没有对父皇下手,你觉得他是良心发现吗?” 不是,当然不是。 沉默一阵,谢朝浍一句话未再说,系紧头盔,转身走了出去。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