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Five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不可能有准备的一个意外-《被遗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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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骑回学校进了宿舍,她大半身湿淋淋地走进寝室,穿了睡衣正在聊天的罗音和江小琳吓了一跳。

    “躲会儿雨再回呀,你也不怕着凉。”

    邵伊敏捋一下滴水的头发和湿漉漉的面孔,笑了:“哈哈,很过瘾。”

    她扔下背包,踢掉透湿的球鞋,取下手表一看,已经进了水,只好摇一下头,随手放在桌上。再拿出包里的手机,还好,双肩背包在背后,又是防水材质,手机倒是没事。她关掉扔到床上,然后拿了洗漱用品、干衣服和毛巾去水房。

    罗音和江小琳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儿吃惊,她们从来没见过邵伊敏这样大笑,可以说完全不像平时的她了。

    罗音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面,现在下的已经称得上暴雨了。狂泻而下的雨水将视线遮挡得一片茫然,闪电不时划破天际的黑暗,雷声隆隆不断,宿舍窗子关着,但走廊的风从门那儿呼呼刮进来。她想象一下在这样的雨夜里骑车狂奔的感觉,不禁哆嗦了一下,觉得自己理解不来这份快感。

    她这个假期白天去报社,晚上都回学校宿舍,不过再没看到邵伊敏的男朋友来找她,也没看到她在外过夜。她当然有点儿胡思乱想地揣测,不过她既有些心虚,又自认为和邵伊敏没有谈论隐私的交情,根本没想过要去探听什么。

    难道真的像李思碧冷冷预言的那样,她失恋了吗?可是她看不出任何异常,除了刚才雨中狂奔后那个显得有点儿诡异的笑。或者受了刺激?罗音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踌躇着要不要去水房看看,又觉得唐突。

    “哎,你觉得她和平时是不是不大一样?”罗音小声问江小琳。

    江小琳忙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平时也不管别人的闲事,但那些议论肯定有的没的刮进了她的耳朵,她点头,不确定地说:“有点儿,不过应该没什么吧。”

    好一会儿也没见伊敏回来,两人交换着不安的眼神,罗音拿起自己的茶杯:“我还是去看看得了。”

    她走进水房,看见伊敏穿着干净的睡衣,用毛巾包着头发,正在洗衣服。水房的窗子开得大大的,风裹着雨直吹进来,比寝室还要凉爽。罗音只好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草草洗下杯子回到寝室。过一会儿,邵伊敏晾好衣服也回来了,表情平静,有条不紊地将背包挂好,球鞋放在通风的地方,拿出抽屉里的维c银翘片和板蓝根冲剂,冲了一包,再吃了两片药。罗音和江小琳再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儿讪讪。

    江小琳没话找话:“邵伊敏,方文静这孩子倒是蛮听话的,教起来不费劲。”

    “是呀,很乖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内向了点儿。”邵伊敏敷衍地说,用的是她一向表示交谈到此为止的语调。

    她爬上自己的床直接合上了眼睛。罗音向江小琳耸下肩,两人也上床睡觉了。

    4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城市多处道路积水,可是毕竟带来了这个炎热夏天难得的清凉感觉。

    邵伊敏醒来时,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有点儿头痛。江小琳已经先走了,罗音头一次看她在宿舍里睡懒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今天天气很适合休息。”她微笑着回答。

    罗音放了心,暗自惭愧,想人家正常得很,倒是自己自从那个偶遇以后有点儿神神道道不正常了,她也出了门去报社。

    整个宿舍楼十分安静,似乎只剩邵伊敏一个人了。她拿起桌上的手表看看,不出意料已经停了。她头一次克服了对时间的强迫症,懒得管几点钟了,心想,离托福考试只有一周时间了,既然给自己找虐般找来了这场带着感冒前兆的头痛,就索性再自暴自弃休息一天,不然实在有点儿撑不下去的感觉。

    她找出感冒药再吃一次,然后给组长打电话请假,请她重新安排晚上的排班。组长自然嫌麻烦很是不快,可听她嘶哑的声音也只能叫她好好休息。

    她重新爬上床,继续睡觉,积攒几个月的疲惫好像在这个总算清凉下来的日子一齐袭来。中间宿舍电话铃响过,她也只当是说不出名堂的梦境的一部分,根本懒得理,翻个身继续睡。这一觉沉酣至极,再睁开眼睛时,她完全没了时间概念。看着蚊帐顶,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摸出枕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头倒是不疼了,可是她全身乏力。虽然根本没胃口,但总不能在床上一直躺下去吧。假期学校食堂全关闭了,她一向讨厌方便面的味道,也从来没给自己准备零食之类。

    她慢吞吞地起床,看外面雨已经停了。她换了衣服,对着镜子梳理纠结成一团的头发,可是昨天头发没干就睡了,实在没法儿梳平,她只好草草绾成个髻,拿了钱走出宿舍。

    假期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鸟鸣声在头顶传来,雨后空气清凉而新鲜。走在林荫道上,风稍稍一吹,树叶上积存的雨水就滑落下来,滴在头上身上,脚下人行道也是大大小小的水洼。笔直一条路,看上去只有她一个人,她穿着凉鞋,一边走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踢着水,直到身后赵启智骑自行车赶上来叫她。

    “头一次见你走得这么慢,还以为我认错了人。”赵启智笑道,下来推车和她并行。

    邵伊敏知道自己走路一向大步流星,像这样慢慢走还一边踢水玩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半是因为没力气,另一半是在享受这难得的清凉宁静:“天气不错,走快了似乎有点儿不忍心。”

    “你最近好像瘦了不少,身体还好吧?”

    “苦夏,好像有这个说法吧,每年夏天都是这样。”

    赵启智笑了:“对,苦夏。我可能永远没法儿适应这里的气候,可是奇怪,现在倒是并不讨厌了,总觉得这样酷热到极致,好像要耗尽忍耐,可是偶尔大雨过后,凉风习习,峰回路转,就有一点儿乐天的惊喜感觉生出来。”

    “是呀。”邵伊敏有同感,承认他说得很对。

    她在本地过的第一个夏天差点儿让她无法忍受,白天酷热也就算了,晚上闷热的感觉不减,宿舍仿佛是一个大蒸笼,坐在里面不动也像洗桑拿,吊扇搅起的热风根本于事无补。可是老天仿佛只是在考验人的耐心,沿海台风来袭,这里会吹来凉意;郁积的气压释放会带来大雨,总有几天缓和下来的天气让人感激。走在浓荫蔽日的林荫道上、躺在半夜的天台上、散步去湖边,都能体会到夏日严酷下的乐趣。而此时的校园,几乎能称得上天堂了。

    “你去哪里?”

    “去吃点儿东西,你呢?”

    “我去导师家混饭吃,书稿提前完工了,他开心,叫我们几个过去犒劳一下。”赵启智这个暑假过得很舒心,虽然忙碌点儿,但得到导师赏识,编书也算挣了点儿零花钱,现在颇有些踌躇满志,“邵伊敏,今年毕业生签约都不算理想,明年分配的形势可能也不会太好,你有没有想过考研?”

    她摇头:“眼下没这个打算。”

    “你没想过将来吗?马上大四了呀!”赵启智有点儿惊奇,他觉得邵伊敏不像是那种得过且过、对将来毫无打算的人。

    “当然想过。我十八岁的时候,很确定自己将来会做什么,到了现在,反而觉得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这么悲观?”

    邵伊敏笑了:“不是悲观,只是可能比以前更现实了一点儿吧。”

    “如果从现实考虑,真想毕业以后当老师的话,下学期一开始,学校会先搞教学技能竞赛,你应该参加一下。”

    她从来没参加过学校的各式竞赛:“这个很重要吗?”

    “最重要的其实是十月到十一月的六周教育实习,如果表现够突出,被实习学校看中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另外,实习后评定优秀实习生,对于以后联系工作也很关键。”

    邵伊敏知道上一届就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她以前对这个太不上心,现在觉得应该好好想想了。

    赵启智长期做学生会工作,比较了解这些情况。他就事论事地说:“每次系办在分配实习学校时会综合考量,现在好的中学和一般的中学待遇差太远了,谁都想分个好点儿的实习学校,多点儿机会。这个比赛如果能拿名次,应该也能增加分配实习学校的筹码。你的成绩应该是没话说,但现在的情况你得知道,只有成绩是不够的。”

    邵伊敏点头,她平时对追求进步和系里的事情通通不上心,但并不代表对世事无知天真,当然知道赵启智说的是正经。两人走到岔路,道了再见。赵启智上车骑了一段距离,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只见她仍是慢悠悠走着,那个姿势说不上无精打采,倒是有点儿平时没有的放松感。

    她的确放松了许多,这么不可理喻地自虐一下,至少想通了好多事情,本来以为会再怎么在心头萦绕不去的,也不过跟那场暴雨一样,总会过去,不值得多纠结。

    现在肯定还是得把已经报了名的托福尽量考好才是上策,毕竟这个成绩有两年的有效期,而自己近千元的报名费和这半年的辛苦都不能白费。

    至于苏哲,她只是单纯地想,可以不用再去想这件事了,自己的确没有游戏感情的能力和天分,这样结束,最好不过。

    5

    托福考试在八月下旬的一个周六,天气异常炎热。考点设在本市一所高校。邵伊敏参考网上提示和刘宏宇的建议,备好了考试用具,再带上巧克力和瓶装水,早早赶了过去。一上午的考试下来,对体力是严峻的考验,她出来时已经有点儿头晕目眩了。

    外面正午的阳光当头直射下来,灼热而刺目。认识不认识的考生们一边交流考试心得,一边往外走去,有人骂骂咧咧地抱怨考场耳机质量太差,一戴上就听到“沙沙”的静噪声。她听得苦笑,找张树荫下的石凳坐下,打算等一下再走,省得和一大堆人挤公交车。

    她仔细回想刚才的考试,听力环节本来就是自己相对的弱项,戴上耳机就觉得难受,忍着疼痛和耳鸣听下来,感觉很受影响,估计这项是不可能考出好成绩了,其他都算发挥正常。可是毕竟准备的时间有限,又全是靠自己独自摸索,她对最终的结果不敢确定。再一想,不禁摇头,考得好今年也不可能申请学校了,只好安慰自己,大不了明年再考吧。

    邵伊敏正想得出神,突然一个身影罩在她眼前,挡住了透过斑驳树荫洒下来的阳光,她抬头一看,不禁一惊,站在面前的是苏哲。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是一向的冷淡,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考得怎么样?”

    “一般吧。”她迟疑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我早上八点就过来了一趟,看着你进的考场。”他平静地说。

    “有什么事吗?”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她哑然,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未免太无聊,可是她的脑袋仍然被考试塞得满满的,确实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了。

    “我并没有大热天在学校里等人的瘾头,所以,确实,我有事。”

    邵伊敏皱眉困惑地看着他,揉自己的耳朵。苏哲有点儿被这个姿势激怒了:“就算我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也不用把不信任的姿态摆得这么明显吧?”

    “对不起,我只是……最近都有点儿耳鸣。我要不信任,那就是不信任我的耳朵,”伊敏苦笑放下手,“我的听力八成也考砸了。”

    苏哲沉着脸看着她,良久,伸一只手拉起她:“走吧。”

    邵伊敏坐进他的车里还有点儿莫名其妙,可是看看苏哲绷得紧紧的脸,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可能免不了要吵起来,而她没有任何跟人争吵的力气和心情,索性不吭声。

    苏哲也不说话,直接将车开到一家潮州餐馆前停车,但她不客气地说:“没胃口,不想吃。”

    他同样不客气:“没胃口也得吃,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难民样子。”

    她最近闻到油味就讨厌,当然知道自己已经瘦到不能再瘦的地步了,只能气馁:“换个地方总行吧,我想吃点儿清淡的。”

    他发动车子,开到一家做粥的餐馆,并不问她什么,给她点了一份桂圆莲子粥,自己点了份海鲜粥,然后叫了几个清淡的菜。但他几乎没吃什么,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吃。他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可粥还是很美味的,很配合她现在不振的食欲,她有点儿赌气地大吃起来。

    吃完了,两人走出餐馆,邵伊敏停下脚步刚要说话,苏哲回头盯着她:“也不见得吃完了抹脸就要走吧。”

    “如果你是存心要和我吵架的话,那我们也换个时间好不好,我今天确实很累,晚上还要上班,现在只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她眼见他的脸沉得更加厉害,却头一次管不住自己,补充道,“而且我以为我们说过的再见是以后都不用再见的那种。”

    “去我那儿睡吧,我估计现在宿舍应该比蒸笼还热。”他竟然没有发怒,眯起眼睛看她,见她一脸的不同意,也冷冷补上一句,“你不会以为我带你回去就是想和你上床吧?”

    “我对我的身体没那么大的自信,你找人上床应该根本不费劲,不必为这个理由一定要来找我这么难缠的。可是我对你的身体太有信心了。我说得更直接一点儿吧,我怕我会记住你记得太深,特别是现在,我差不多已经快做到忘了你。”

    “在我忘了你之前,你最好别忘了我。”

    邵伊敏目瞪口呆看着他:“这算什么,我没扯着你的衣袖不让你走,就伤了你的自尊不成?”

    “我的自尊没那么脆弱,不需要你牺牲自尊来维护,而且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跟任何人上演苦情戏码。”苏哲仍然冷冷地说,“不过,我们一定要现在站在大太阳底下吵架吗?”

    正午的太阳此时正火辣辣地照在两人身上,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不等她说话,他握住她的手走向停车的地方,开了车门,将她推了进去,车里也是一阵热浪冲出来,尽管一上车就把冷气打到最大,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凉下来。

    苏哲将车驶入往他家去的那条林荫大道,浓密的树荫将阳光遮挡成了柔和的光影,本地热烈的夏天到了这里,很奇怪地被大大稀释了。他拐进小区停好,邵伊敏下车。阳光从树叶缝中穿透下来,晃花了她的眼睛。这还是入夏以后她头次来这里,耳边只听到一声接一声悠长的蝉鸣,并不聒噪,却另添了点夏日午后特有的慵懒感觉。

    屋里开着空调,温度打得很低,窗纱半合,光线柔和,客厅上木制吊扇慢速转动,一进来就有点儿凉意。

    “你去洗个澡睡会儿吧,到时间我叫你。”苏哲并不看她,转身进了客房。

    邵伊敏盯着他摔上的门看了一会儿,恼火地放下书包,只觉一身汗黏得难受,只好走进主卧,一看床上,自己的睡衣竟然正搭在那里。她老实不客气地拿上进浴室洗澡,出来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闹钟调到五点。本市三十七摄氏度以上的高温已经持续一周,晚上她都是和罗音、江小琳带了凉席上天台睡的,当然说不上睡得好,现在躺在室温只有二十三摄氏度的房间里,她几乎什么也来不及想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手机铃准时响起时,邵伊敏正做着关于考试的梦。

    一间空荡荡的大教室,四周零零落落坐着的全是不认识的面孔。面前摆了一大沓试卷,题目似乎是泛函分析、复变函数之类,这些平时她根本没放在眼里,此刻却怎么做也做不完,正着急间,偏偏结束铃声响起来。她吓得一弹而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按停手机响铃,心跳得怦怦的,简直有点儿哭笑不得,居然会在这么凉爽适合安睡的环境,把自己从来就没怕过的考试做成一场噩梦。

    苏哲走到卧室门边,看看表:“还早,你不是六点上班吗?”

    “我得先回学校拿工作服。”她皱眉想刚才的梦,觉得实在不可解,只能摇下头,下床抱了衣服跑进浴室换好。

    等她出来,苏哲已经拿了钥匙,拎了她的书包站在玄关处,俨然一副标准男友模样,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芥蒂,一切和从前一样。她感觉自己做的怪梦显然还没结束,可是她这会儿也没时间跟他说什么了,一声不吭地跟他下楼上车。

    苏哲熟门熟路地将车开到师大北门,这边假期管得比较松,外来车辆可以直接开进去。他将车开到宿舍楼停好:“不想迟到的话,五分钟内得下来,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再上班。”

    她对他的自说自话完全无可奈何。她早上出门穿的是t恤、牛仔布及膝裙加凉鞋,店里的规定是长裤球鞋,所以她只能匆匆冲上楼去换衣服再收拾工作服。

    罗音今天跟一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和一个摄影记者到处转悠了大半天,采访所谓社会各行各业战持续高温酷暑的综合消息。两个记者一男一女,都是老鸟了,自己上写字楼、公司、市场等地采访,打发她去骄阳似火的街头采访排队等公交的路人、小商小贩和农民工。罗音的衣服已经汗湿了好几次,皮肤晒得有疼痛感,不停地喝了好几瓶水,还有脱水的感觉。而骄阳下接受采访的人几乎通通都是没好气地抱怨和不耐烦,她还是咬牙硬扛着完成了任务。

    素来苛刻的记者老师看着平时秀气开朗的小姑娘花容失色,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回报社大力表扬罗音,先做完她采访的那一部分,许诺综合报道的一个小节会安排她这个实习生独立署名,然后让她早点儿回学校休息。

    罗音心情大好,觉得虽然衣服几乎附了一层盐结晶,全身都散发着汗味,皮肤更是晒黑得让自己心疼,但总算没白忙。她拿个蛋筒冰激凌边吃边往宿舍晃,隔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宿舍下停着的捷达,再走近一点儿,看清站车旁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她努力维持正常的速度走向宿舍,再走近一点儿,又忍不住看向他,正好苏哲回过头来看宿舍这边,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她,然后掉头继续打电话:“对,十分钟,嗯,好。”声音低沉好听地传进罗音耳内。

    他穿着白色t恤、深色长裤,神情和上次一样淡漠,烟捏在修长的手指之间,慢慢从嘴边拿开,吐出一口烟雾。罗音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似乎都随着烟雾飘荡开来,她对这个过分文艺腔的想法感到羞愧,加快脚步走进宿舍,差点儿迎面撞上拎着双肩包往外走的伊敏。

    “你好,出去吗?”罗音没话找话地说。

    邵伊敏点头,然后指一下她手上拿的冰激凌:“小心。”

    话音没落,罗音只觉胸前一凉,一大团融化的冰激凌已经滴到了衣服上。邵伊敏觉得好笑:“先走了,再见。”

    罗音走上楼梯,转角处有一面大镜子。她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发乱蓬蓬的,一部分翻翘着,一部分被汗粘在额头上,皮肤在这个夏天已经被晒成了小麦色,斜背着个大包,汗透了的t恤皱巴巴没一点儿形状,胸前是一块巧克力色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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