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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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先前章太后的那回,这场宴办得极为盛大。
进了二月,借着春光渐盛、草长莺飞,上林苑里便陆续办起了马球赛和踏青宴,又有四方群臣早早送来太上皇寿诞的贺礼,往来之间,令皇宫里热闹了许多。
寿宴前半月,盛煜耗费数年为永穆帝营建的华阳宫亦开了宫门。
——先前永穆帝禅让退位,暂且住在上林苑的宫殿里,虽说景致极好,却因当初是修来游赏散心的,威仪不足。
他这辈子过得艰难,自幼便挑着重担,与先帝隐忍数十年,重振昔日因战乱而衰微的江山,收复失地斩除国贼,算得上文成武就、功勋卓然。
如今好容易有空享福,盛煜哪会慢待?
这座华阳宫,便是精心为他而建。
宫室西接上林苑,东连群山,有巍峨轩昂的殿宇,有水波摇曳的湖泉,亦有四时不败的花圃,最东边则连着幽静山林和农田桑陌,足可驰目骋怀。
宫室于去岁落成,里头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皆工部精心营造而成。
腊月里清扫洁净,过后将陈设用物悉心摆入,到如今仲春二月,已是满目繁花。
盛大的寿宴亦摆在了华阳宫。
寿宴当日,群臣毕至,宗室齐聚,就着华阳宫东侧的斜坡绿草,赏歌舞、品佳肴。
到了后晌,盛煜亲自下场,与禁军男儿和宗室子弟一道,打了场极精彩的马球。
过后,永穆帝则陆续邀请些老臣和上年纪的公侯旧交,散心垂钓。
车马往来,宫人奔忙,热闹的情景亦让宫里的孩子们颇为兴奋。
譬如此刻。
蜿蜒的清溪自蔓蔓绿草间缓缓流过,溪水很浅,清澈见底,光滑圆润的鹅卵石零星躺在水底,有细小的游鱼穿梭期间。
阿姮玩得高兴,将嬷嬷教的规矩暂且抛之脑后,脱了珠鞋罗袜,拿细带将裙角和裤腿儿束起,赤着脚在溪里摸小鱼。
可惜鱼儿太滑,半天也没摸到几条。
小昭熙脚步蹒跚,由嬷嬷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溪边。
他显然想跟姐姐一起玩,可惜腿短脚慢,追了片刻后越追越远,只好奶声奶气地叫,“姐姐!姐姐!”
那边阿姮满腹心思扑在摸鱼上,随便应了两声,却没回头看他。
小昭熙觉得委屈,紧赶慢赶都追不上,急得快哭了,“姐姐!”
摸鱼正欢的阿姮仍然没理他。
小昭熙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虽不像阿姮小时候那样爱笑,却也很少哭,渐渐懂事之后,每回哭几乎都是因为阿姮——或是阿姮故意逗他,将弟弟抱在怀里不撒手,小昭熙招架不住,只得大哭反抗;或是午睡醒来满殿安静,睁开眼看不到姐姐,急得偷哭;或是如此刻般,追不上姐姐,急得大哭。
而这一招显然挺有用。
阿姮听见哭声,终于回头瞧过来,见他边哭边往这边慢吞吞的走,眼泪鼻涕都快哭出来了,忍俊不禁。
遂踩着水跑回去,蹲在柔软草地上,嗔道:“哭什么呀!父皇都说了,男子汉不许哭。”
小昭熙抽噎了两下,果然不哭了。
只是小嘴儿微嘟,委屈巴巴地看着姐姐。
阿姮满意地笑,将摸了半天才捉到的小鱼捧在掌心,送到他面前,“姐姐去捉小鱼,回去养在殿里天天陪着咱们。
昭熙在这里等姐姐,好不好?
喏,这条先给你,放到小水桶里养着,你帮姐姐看着他。”
“好。”
小昭熙奶声奶气地答。
乌溜溜的眼睛瞧了瞧小鱼,却没伸手去接,反而抬起小胳膊,拿软乎乎的小手去擦阿姮额头混了细泥的水珠,认真道:“脏了。”
这般体贴,果真是乖巧的好弟弟。
阿姮将脑袋凑过去,让他胡乱擦,而后将小鱼递给嬷嬷,命她放入水桶里。
而后半跪在地,将小昭熙的手擦干净。
正忙着,背后传来周昭蕴的声音,“昭熙怎么又哭了,阿姮你欺负他啦?”
说话之间,步伐快速靠近,蹲到姐弟俩身边。
到了总角之年,男孩儿的身段渐渐抽长,鲜衣贵重。
他承袭了周令渊的清秀骨相,生得十分好看,加之永穆帝悉心教导,慢工出细活地磨出极好的耐性,便更觉从容温和。
阿姮瞧见他,立时眉开眼笑。
长辈的恩怨已成过往,于阿姮而言,周昭蕴是皇爷爷身边的大哥哥,长得好看,待人又耐心,她学会走路后,没少跑过去找他玩。
而昭蕴幼时失去双亲,有永穆帝教导,心中并无罅隙,只觉这妹妹漂亮乖巧,又活泼可爱,很是喜欢。
兄妹俩处得和睦,昭蕴待小弟弟也十分耐心。
昭熙瞧见他,奶声奶气地叫,“大哥哥!”
阳光明媚,照得溪水粼粼,草地青嫩,淡淡云气飘过碧空,天光云影流动。
周昭蕴摸摸弟弟的脑袋,又看向阿姮。
雪堆出来似的漂亮小姑娘,脸蛋白嫩柔软,两眼晶亮而清澈,发髻上珠串精巧,是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应有的模样。
但往下……他的目光落在赤着的小腿双足,有些哭笑不得。
“卷着个裤腿满地跑,当心嬷嬷瞧见了罚你。
裙角都湿了,在踩水玩?”
“我在捉鱼呢。”
阿姮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桶。
昭熙在旁边附和,“鱼!”
这地方能捉鱼的也就小溪里了,周昭蕴往里瞧了眼,果然见到细如尾指的小鱼苗。
不由失笑道:“这样小,捉了做什么?
太液池里多少肥鱼,那边荷花池也有鲤鱼,不都比这些漂亮?”
“可我就想要它们,回去慢慢养大。”
阿姮忽而眼睛一亮,“你帮我好不好?
它们太滑了,我忙活半天才摸到一条。”
周昭蕴下意识拒绝,“不行的。”
皇家子嗣毕竟要讲仪态,他年纪最大,可不能像小孩子似的胡闹。
更何况,这种鱼滑不留手,他从前没摸过鱼,大庭广众的,若是失了手举止不雅,难免让路过的宫人臣子笑话。
十多岁的男孩儿,可是很要面子的。
阿姮却不管这些,抓着他胳膊晃来晃去。
“大哥哥,你帮我嘛。”
极柔软的撒娇姿态,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过来,分明藏满期许。
周昭蕴的态度明显软了,“改天没人了,我帮你摸好不好?”
“可我这会儿就想要,刚才在溪水里好几回差点摔着呢。”
阿姮抬眸觑他,可怜兮兮。
周昭蕴无奈扶额。
他是真的不想下水摸鱼。
十多岁的大男孩,已经学到骑射了,能够策马驰骋的人,卷着裤管儿捉小鱼着实有损仪态。
但阿姮这般痴缠,他也实在招架不住,在她将他的手臂晃断之前,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木桶拿过来,速战速决。”
阿姮顿时欢喜,亲自跑去拿小木桶。
……
堂兄妹下水摸鱼的事,终是传到了帝后耳中。
身在华阳宫的永穆帝更不例外。
当天晚上,他便板着脸将周昭蕴教导了一通,说他是兄弟几个里最年长的,盛煜都准备封他郡王赐予府邸了,理应做好表率,行事不该如此轻浮。
周昭蕴乖乖受教,不等永穆帝发话,自去抄了两篇课业。
翌日阿姮过来,同样想教导两句。
谁知盛煜对此却不以为意。
兴许是自幼背负外室子的污名,在玄镜司时又以冷硬狠厉的手段令众人敬惧,混了个毁誉参半的名声,他对旁人的目光看得颇淡。
至于所谓天子威仪、皇家子嗣的仪态举止,也不像永穆帝那样看重。
昭蕴兄妹处得好,赤着脚下水摸鱼,其实是孩子天性,上至皇室宗亲,下至黎民百姓,莫不如此。
盛煜幼时不曾享过那等乐趣,多少盼着孩子能过得高兴些,听闻这事时,倒不觉得有违规矩。
以至于永穆帝提起这话头,他竟勾了勾唇,似颇觉有趣。
旁边魏鸾亦笑道:“兄妹俩捉了好些,如今都养在屋里,阿姮每日惦记着喂食,昭熙也总趴在那儿逗鱼。
还说等鱼长大了,要给父皇送几条呢。”
说着话,笑睇向阿姮。
阿姮遂道:“皇爷爷爱吃鱼,阿姮养给皇爷爷吃。”
声音清甜笑容柔软,一团可爱。
殷切目光里,更有拳拳孝心。
永穆帝教导的话尽数噎回了喉咙。
盛煜见状,眼底笑意一闪而过,瞥了眼坐在身侧的魏鸾。
魏鸾遂又道:“也是两个孩子在宫里住着,没太多可玩的,难得碰见趣事,难免兴高采烈。
前日长宁又寄了几幅画回来,阿姮瞧见,吵着要去枫阳谷看看。
还说许久没回梁州,都忘了那里是何模样。”
这话音儿,永穆帝一听便知其意。
目光落向盛煜,便见那位正啜香茶。
对上永穆帝洞察的眼神,他搁下茶杯,也无需遮掩,只噙着微笑道:“阿姮在梁州住了一阵,性子养得有点野,想再回去逛逛。
何况昭熙也两岁了,除了行宫还没去过远处。”
他稍稍欠身,商量道:“朝堂上安排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带他们出去瞧瞧,父皇觉得如何?”
旧话重提,贼心不死!
永穆帝鼻孔里哼了声,“想让我给你顶着?”
“也不用父皇太过费心。
去岁的事都清了,开春几件要事都已交代下去,两位相爷亲自督办,且先前铺垫过,不会出岔子。
若有棘手的事,赵峻送来给我也可,父皇费点精神,稍加照看即可。”
说着,将几件时简要说了,果真无需宫里太费心。
永穆帝又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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