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尘缘一抹(06)-《朱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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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换过位置,梁芙系好安全带,便跟傅聿城一路谴责章评玉的“恶行”。

    说了半天,傅聿城仍然一脸平静,便问道:“你怎么都不生气?”

    “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傅聿城笑说,“只要你喜欢我,这些都不是问题。”

    不能喜欢玫瑰,却吝于付出被刺扎伤的代价。

    梁芙笑一下,脸色稍霁,“……我妈道歉之前,我不会再回家了。”

    “做小辈的,可以适当服一下软。”

    “傅聿城!”

    梁芙横她,“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站在哪一边不重要,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梁芙怔了一下。

    傅聿城松油门减缓车速,侧过头去看她一眼,笑说:“再说,我都是你的盖世英雄了,总不能一直让我为我冲锋陷阵。

    以退为进也是战术……”

    “那是口不择言乱说的!”

    “‘老公’也是乱喊的?”

    “再喊一声听听。”

    梁芙扬手打在他手臂上,“好好开车!”

    晚饭没有吃饱,到家之后没多久,梁芙就开始张罗夜宵。

    却也不敢吃太多,因为明天团里要测体重,于是整碗的手工面,都进了傅聿城的肚子。

    梁芙还在哀叹晚上那瓶红酒,“……我俩一口没喝呢!”

    “我记得你有一位老朋友,是做红酒生意的,不会是找他拿……”

    话没说完,梁芙抄起台面上的纸巾盒打他,笑说:“你没完了!”

    被章评玉影响的心情,这时候已经彻底恢复。

    是她自己太执妄,其实没必要。

    父母子女血缘深刻,关上门来却是两家,各有各的风花雪月,柴米油盐。

    这一年的夏天,也很快只剩一截尾巴。

    中秋假期,梁芙和傅聿城重返雪山脚下的计划成行。

    假期人多,他们侥幸才订到了山脚民宿的最后一间客房。

    九月中,远处山尖已经落了雪,下过雨的天气薄雾弥散,远近建筑在雾中褪色,点苍留白的一副水墨画。

    民宿里却堆满了各种鲜艳色彩,墙上的画,竹筐里的布艺纪念品,门廊上的东巴纸灯笼。

    他们上回来,是在婚姻关系行将就木的那一年初冬,那时只觉满目苍枯,四时之景凋敝。

    而今心情大不相同,看什么都喜欢,寡淡和鲜艳都觉恰到好处,连灯上扑着一只白蛾,也会认为可爱,惊叹它竟然不冷。

    房间在二楼,视野好,推开窗户就能看见远处雪山。

    一整天舟车劳顿,这一晚休息得很早。

    因有上次爬雪山遇上暴风雪,整一队人被困于山上的糟糕经验,这回他们故地重游,便将这一环省去。

    第二天一早,梁芙先醒,洗漱过后去楼下弄早餐吃。

    客栈的老板娘还记得她,在她点单的时候与她多聊了两句,笑说:“你们那队登山的,后来都还好吧?”

    “还好。”

    “要惜福啊,”老板娘说,“死里逃生是为大幸。

    还有你老公,对你真好,真羡慕。

    后来带你们登山的那个领队过来说起遇到暴风雪这事儿,说后来被救出去,你老公昏迷的时候还不停喊让先救你。”

    梁芙愣着。

    老板娘再感叹一句:“要惜福啊。”

    吃过早饭,傅聿城借来了车,载她去镇上。

    清早空气有些冷,梁芙却将窗户打开,手让寒凉空气吹得冰凉,伸过去挠傅聿城脖子。

    傅聿城躲了一下。

    车载广播里放当地的小调,听不懂,但那旋律简单,听两遍就能跟着哼。

    梁芙头发让风糊了一脸,从包里翻出一根头绳,把头发顺到一侧,编成一股长辫。

    “傅聿城,”梁芙头靠在座椅上,偏过去看她,“前年我喊你来这儿玩,你为什么会答应?”

    “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试。”

    梁芙笑了,“那三年像给人下了降头。

    姑姑说我可能一路过得太顺,所以理应遇到一点挫折。”

    傅聿城笑看她一眼,“不是说以后不再感叹了吗?”

    “所以我渐渐理解了成功人士为什么总爱咀嚼过去的不如意,真的有一种忆苦思甜的快乐。”

    傅聿城笑说:“看来我还不够成功,前三年的日子我一点也不想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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