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小耳朵》


    第(2/3)页

    渔萤不高兴:“我都饿死了,不吃饭了?”

    小孩回答:“哪儿有心思吃饭呀,都等着看蒙眼雕呢!姐姐,你累不累?雕完我给你端茶倒水好吗?捏肩洗脚都成,你就和我去一趟吧。”

    谢瓷想了想,说:“就一小时。”

    小孩点头:“成,都打好坯了,就刻个形。”

    谢瓷看向俞蜃,小声问:“你和我一起吗?”

    俞蜃垂眼,牵紧她的手:“嗯。”

    两人跟着前头的小孩,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盏灯笼,拎在手里,啪嗒啪嗒往前跑,时不时停下来催他们。

    等到了地方,堂内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各个人眼睛上都蒙着布条,看得谢瓷一愣,过来个白胡子的老头,说:“姑娘,我是小萤儿的师父,我们不欺负你,都蒙上眼,和你一块儿做,你就当交流交流,别有太大压力。”

    说着,白胡子老头递了布条过来。

    谢瓷眨眨眼,有点那么点儿兴致。

    俞蜃微眯了眯眼,扫了一圈,人在工具台前都坐好了,不是随机挑选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空位给谢瓷,他接过布条,牵着谢瓷坐下,说:“不怕,我就站在后面。”

    谢瓷睁着圆溜溜的眼,光明正大地看过去,这一圈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个都蒙着布条,眼前的木雕只能看出来大概的形状,也没固定样式,似乎由自己随意发挥。她不但不怕,还兴奋起来,第一次有那么多人和她一起刻木雕。

    她转头看俞蜃。

    清俊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低垂着眼,厅内的光将他照得出尘,他哪儿都没看,只看着她。她知道,他这样看了她许多年。

    谢瓷抿唇笑了一下,说:“不怕,你给我蒙上吧。”

    俞蜃静静地和她对视片刻,抬手蒙住她的眼睛,绕过黑发,打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蝴蝶结,而后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渔萤可没管他们几个人,自己溜达去厨房吃了个半饱,回来一看,好家伙,这一群人拿一块儿在这欺负小仙女的。

    他们木雕车间的,每人都有自己的拿手活,同一样物件做得多了,闭着眼就能刻下来,这都十几年的功夫了,偏偏给谢瓷拿个她不熟悉的,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再看她师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瓷的动作,有时候觉得不可思议,还凑得老近看,完全无视了俞蜃凉凉的眼神。

    谢瓷刻得还挺开心,刻到一半,她停下来,好声好气地和白胡子老头说:“你离得太近了,木屑会飞到眼睛里去。”

    老头一顿:“你知道我在这儿?”

    谢瓷:“我可灵光了,鼻子,耳朵,眼睛,都灵光。”

    老头嘿然一笑,小姑娘还挺有意思。

    谢瓷收回注意力,专注在木头上,分给她的木头是黄杨木,色泽淡雅,方方正正的,长宽高各十厘米,分给她的形状极其严苛,底下宽,上面窄,能做的样式有限,理想状态是刻一座小山峰,但颜色限制了褶皱,做摆盘和花瓶有点儿没劲,全身刻人物又太费劲,她想了想,干脆把这些都结合起来。

    她看过南渚的海。

    从高铁站到眠湖,会经过一片极大的海域,碧澄澄的海面晃着灵光,许多小孩儿光着脚在上面捡贝壳和海螺,那时她就想,贝壳和海螺里或者都住着公主,就像哥哥给她讲的故事,她们都是海的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圈人陆陆续续都停了下来,摘了布条看着谢瓷,她下手的动作从不迟疑,不深一分,也不浅一分,底下的托座被她雕成了一颗饱满的海螺,边上用海草装饰以支撑,而在那海螺上的,居然是个半躺着的姑娘,撑着双手,弯着腰肢,迎着风远望,曲线自然起伏,顶上的光线成了天然的月辉,将这海螺姑娘的肌肤衬得光滑而有温度。

    太美了,像活过来一样。

    这是在场所有人一致的想法。

    白胡子老头沉着眼,这双手能雕琢朽木。

    他面上一派淡然,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心里馋巴巴的,恨不得把人骗来,给他当徒弟,但他能教她什么呢,想想也就罢了,把这睁眼雕不来的毛病给人改改,就让人回去吧,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谢瓷自己刻了个舒服,刻完也不管别人,把木条一摘,牵着俞蜃一块儿吃饭去了,叽叽喳喳的:“我刚刚厉害吗?他们都在看我。”

    俞蜃垂眼看她。

    宅院的灯笼下,她仰着脸,眼底兴奋未消,眼里都是映着晶亮的光芒,抿着唇笑,小小的梨涡又露出来,让人想戳一戳。

    “釉宝最厉害。”

    俞蜃攥紧她的手。

    俞蜃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谢瓷不会走了,不会再说分手,不会丢下俞蜃。可是为什么呢,他是俞蜃,不是她哥哥。

    谢瓷瞧他乌黑的眼,一眼就知道他又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凡是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一律归为胡思乱想。

    她想了想,这几天她确实欺负他有点过分,最过分的一次,把人骗上床睡了半夜,然后把人推醒,一脸无辜地说俞蜃你自己去睡,他看了她半晌,一声不吭地就自己睡去了,第二天醒来还给她煮喜欢的面条。

    “俞蜃,我们悄悄接吻吧?”

    谢瓷眨眨眼,指了处灯笼照不见的地方。

    俞蜃侧头打量了一眼,指尖微动,上移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将人推在宽大而凉的柱子上,修长的腿微动,挤进她腿间,抬手没入她的黑发,抵住后脑勺,免得把人嗑疼,做完这些,低下头,盯着她。

    谢瓷:“.....”

    这是干什么,做完准备动作了,怎么不亲呢,还要催他吗?

    谢瓷抬头瞧,他们藏在黑暗里,他不再用以前那黑沉沉的眼看她,这两天,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乌亮透彻,那层雾被洗净,看她时安静又乖巧,像是趴在主人身边的大狗狗,她过去摸摸脑袋,他就高兴。

    谢瓷和他对视一眼,忽而踮起脚,柔软的唇向他贴去,才碰到那凉凉的唇,他倏地收紧力道,睁着眼,微侧过头,犬牙毫不犹豫地咬上她的唇瓣,另一只手松开的她的腰,去抬那截玉似的下巴,同时劲瘦的腰腹用力,将柔软的身躯完全抵在柱上。

    男人低着头,侧脸晃着一截黯淡的光。

    冷色的光照上染上欲念的桃花眼,往下鼻梁紧贴着白皙的脸颊,腮微微凹陷,尽情品尝牙下的猎物,凸起的喉结划过锋利的弧度,在半截光里若隐若现,颈间青筋缓慢起伏。

    谢瓷微蹙着眉,来不及吞咽的水渍溢出唇角,染上一层晶莹的光,口中的小鱼慢慢地成了大白鲨,都要把她吃下去了!

    她挣扎去捏他的耳垂。

    费了半天劲,才腾出手来。

    俞蜃终于闭上眼,那指腹像是某种信号,在她摸上来的瞬间,他忍不住开始颤栗,神经猛跳,微微松开她,唇一张,去咬她的耳垂,尖锐的牙刺过薄薄的肌肤,留下浅淡的痕迹,暗里透出潋滟的薄红。

    “呀——”

    谢瓷叫了一声,又捂住嘴。

    不远处,出来送灯笼的小孩一脸茫然,抬头问渔萤:“师姐,刚刚是什么声音?小猫又来找吃的吗?”

    渔萤听得起鸡皮疙瘩,这又娇又软的,这不是小猫么,秉着非礼勿视的想法,拎着小孩的辫子就往回走:“别找了,指不定都吃上了。”

    她意有所指。

    听得清清楚楚的谢瓷:“......”

    她才没有吃上,她要被吃完啦!

    “俞蜃!”

    谢瓷气鼓鼓的,也去咬他。

    俞蜃动作一顿,睁开眼,漆黑水润的眼对上她,嗓音像是隔着一层砂纸:“釉宝喜欢?可以再咬重一点,我不疼。”

    谢瓷捂住嘴巴,闷声说:“我饿了。”

    俞蜃垂着眼,不情不愿地问:“不亲了吗?”

    谢瓷把人一推,一溜烟跑走了,俞蜃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而在暗里牵起唇角,他抬步,去追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