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持续开拓,直到世界尽头-《朕真的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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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继续下去,皇帝的身后名,指不定得稀碎成什么样。

    朱翊钧则是平静的笑了笑说道:“先生,你很清楚的,新政,一旦出发,每走一步,身后就是悬崖,没有后退可言,只要朕停下,咱大明的势要豪右、乡贤缙绅,就会扑上来,把朕和万历维新的所有成果,撕个粉碎,分而食之。”

    “诸公,照朕旨意做事即可。”

    “哦对了,大宗伯,你拟定个章程出来,若是有伽利略这种三个月就能自学牵星过洋术的人才,愿意留在大明,统统给其大明人身份,一定得细心考效,若是弄一堆垃圾进来,皇叔怕是笑话朕了,当然留下了就不能走了,朕可是很小气的,要走,一律按叛逆处置。”

    大明本身就有鞑官制度,在鞑官制度上修改出章程用来引进人才,并不困难,主要是甄别,大明有着丰富且完善的考试制度,洋垃圾朱翊钧可不要,被皇叔笑话,朱翊钧可承受不了。

    大明是封建帝制,让皇帝不满意,那后果自然不必多言。

    朱翊钧南衙打家劫舍搞了一千三百万银,本来打算填开封、嘉峪关驰道的窟窿,现在可倒好,又一股脑给放了出去。

    “冯大伴,有困难吗?”朱翊钧看向了冯保。

    冯保面带为难的说道:“那倒没有,除去了开封嘉峪关驰道的三千万银,开海投资追加的一千三百万银,陛下能动的银子就只有三百万两了,而且还是白银,不是银币,臣担心有军情,不凑手。”

    朱翊钧简单的算了算账,眉头一皱,满是疑惑的说道:“不是,怎么又多了三百万两银子?哪来的?”

    根据之前冯保汇报了内帑的账目,开封嘉峪关驰道开工,再加上开海追加投资,内帑该是空空如也了,这才离上次汇报过去一个月,就又有三百万两白银入库了?

    “陛下,倭国幕府将军助军旅之费的三百万两白银,四月就从长崎总督府运到了大明来,已经换成了白银入了天字库。”冯保汇报了这三百万银的来源。

    不都是白银,还有倭奴和游女,以及硫磺等物资,所以要到港换成银子。

    去年的时候,织田信长的反抗,假借熊野水师独走的名义,和长崎总督府碰了碰,结果碰掉了两颗大门牙,没有取胜,为了平息大明的怒火,织田信长签订了白银硫磺条约的附属条约,割让了对马岛的治权,同时,要赔偿总计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第一年三百万两,剩余的四十年展期还清。

    “倭国的白银,挤一挤总是能挤出来一些。”朱翊钧笑着说道:“三百万两银子够用了。”

    当年道爷跟户部打了四年的嘴仗,要二百万两白银,最后才拿到了二十万两,隆庆皇帝跟张居正吵到翻脸,就要三十万两白银,最后被砍到了十万两,三百万两,够修六个先帝皇陵了,真的很多很多了。

    再说了,大明军兵要求真的不高,以前欠饷了一百多年,不也继续当着乞丐兵?这自万历九年起,军兵突然全饷了,搞得军兵都不习惯了,还以为皇帝天老爷抽了风,这全饷的军兵,犒赏稍微欠一欠,等有了再给,也不是不行。

    要知道,大明皇帝的信誉在军兵中格外的坚挺。

    “陛下,国帑老库还有七百万存银,真的有什么大仗,也绰绰有余了。”王国光立刻提醒陛下,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国帑是陛下的国帑,一动武,陛下老是想着内帑有多少银子,朝廷也有银子。

    这都是自万历六年起,每年往老库存一百万银存出来的,都是银币。

    “朕这不是担心到时候支取的时候,火龙烧仓了嘛。”朱翊钧的话充满了揶揄,这王国光刚从他这里敲走了一百万银!

    王国光非常确定的说道:“那不会,臣每年都会亲自点检,少一银,臣都要跟他们拼命的。”

    朱翊钧嘴角抽动下,他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了,王国光秉烛夜游老库,挨个银箱子检查封条,而后每一箱都打开,数完了银币再放回去,然后在亲自骑缝下印,贴上封条,再心满意足的拍一拍箱子,向下一箱走去。

    “大司徒,该花就花。”朱翊钧笑着说道。

    朱翊钧结束了这次的小型廷议,自南巡以来,朱翊钧就很少廷议,只有遇到大事,才会把臣工都叫到一起来,共商国是,这一次,朱翊钧做出了许多的决定。

    皇帝要继续追加一千三百万银的开海投资,这个消息一公布,南衙的势要豪右下巴都快掉了,皇帝打家劫舍的钱,又回到了南衙,不过是以开海投资的形式,这大老抠,居然不是南下打家劫舍来了?还能从大老抠手里见到回头钱?

    朱翊钧让礼部和伽利略好好的聊了聊,朱翊钧才彻底了解了伽利略的生平,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伽利略真的是个人才,的确,历史上的他,能顶着教廷的压力,一脚把科学的大门彻底踹开,并且把泰西带入了科学时代,没有天分,自然是不可能的。

    伽利略的医学、天文学、算学极好,好到和大明五经博士、大医官几乎旗鼓相当的地步,要知道伽利略可是野路子出身,大明五经博士是系统培养的人才。

    “这伽利略居然偷尸体研究解剖学?”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冯保面色古怪的说道:“他和德王殿下有点像,对万物无穷之理十分的执着,甚至是狂热,当他听说大明有个解刳院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北衙,参观下那一屋子的张四维了。”

    “自从买到了《解刳论》,他已经不眠不休的看了三天,不是通事抢走了他的解刳论,硬逼着他休息,恐怕现在还在看,如饥似渴。”

    “魏国公拿了五万银出来,鼓励接种牛痘,今天伽利略刚睡醒,他就去了接种牛痘的地方,在那一坐一整天,一动不动的看,惊讶牛痘的神奇。”

    伽利略是学医的,他对牛痘防治天花,感到了无比的惊讶,并且深入的了解了牛痘说,连连感叹,大明不愧是天朝上国。

    冯保从伽利略的身上看到了热情,这种热情,朱载堉也有,陛下也有,不过陛下的热情都是给了国事。

    “泰西教廷但凡是干点人事,朕也不至于捞到这么个人才了。”朱翊钧感慨万千,伽利略和利玛窦不一样,利玛窦是个传教士,传教是第一职责,把大明的书籍翻译成拉丁文是第二职责,伽利略对宗教是厌恶的态度,在神学院差点被当成异端给烧死。

    从伽利略身上的经历去看,朱翊钧觉得罗马教廷的做事风格有点怪,逢罗必反。

    只要是罗马帝国提倡的,罗马教廷就必然反对,比如罗马帝国提倡沐浴,甚至修建了无数公共浴池,罗马教廷反对沐浴,关闭公共浴池;古罗马提倡多神,罗马教廷就搞一神;古罗马鼓励科学研究,罗马教廷甚至连潮汐都是违禁词,禁止研究任何天地运动;

    而伽利略所在的佛罗伦萨公国,又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之一,伽利略从小学的东西,就跟罗马教廷灌输的那一套格格不入。

    伽利略回不去了,除非有人能彻底推翻教廷。

    朱翊钧乐呵呵的继续批阅着奏疏,这次奏疏只有一封,来自王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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