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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恩起复臣亶,恭问陛下,圣躬万福!”他来到殿上,便规规矩矩的拜了四拜。
赵煦只嗯了一声,就道:“舒卿免礼……赐座!”
舒亶恭恭敬敬的起身,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下来。
看上去,已没了当年在朝的咄咄逼人。
看来,应该是被贬的这几年,磨掉了他的锋芒。
不过,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赵煦也不想深究,只道:“明州陈卿,曾上书与朕提及过爱卿,于卿多有称赞,尤其是在发动明州士绅,响应市舶司号召,大兴船厂一事上,陈卿言多赖爱卿奔走……”
舒亶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他是没有想到,陈睦会专门上书与少主提及他。
而更让他惊讶的则是,少主会如此关注明州市舶司,尤其是船厂的事情。
不过他想了想,入京这几日,在京中的见闻,就又不足为奇了。
至少在汴京城里,少主锐意强化工商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他这几日,在汴京城里,到处走访。
是亲眼看到了,汴京新城内,一个个作坊遍地开花。
数不清的脚贩穿街入巷,开封府的官吏和铺兵们,却几乎没有向这些脚贩伸手吃拿卡要。
更夸张的,还是汴京取消了城门税!
没有城门税,大量商贾疯狂涌入。
汴京的市场,繁荣的都有些不像话了。
虽然舒亶不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尤其是开封府的胥吏和铺兵们,到底是怎么管住自己的手,忍住不去抓着那些无权无势的贩夫走卒敲骨吸髓的。
但,汴京城中的这些变化,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所以,明州的一切……
那些大胆到叫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也都是这位少主的授意了!
想到这里,舒亶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持芴道:“臣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分内事……”
“实不敢当陈明府称赞……”
赵煦笑了笑,道:“好一个分内事!“
“若天下士人,皆能如卿一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天下必安!”
舒亶听着,若有所思。
他知道的,若明州的那些事情,果然是这位传说中圣哲宽仁,有类成王的少主亲自部署、指挥的。
那么……他现在说的这些话,就很值得深思了。
什么叫分内事?
指的是他在家乡,鼓动士绅们,积极参与海贸、造船?
若是如此的话……
“明州父老有福矣!”舒亶在心中感慨着。
他是明州人,自然知道,朝廷若鼓励海贸,明州的经济必然起飞!
这也是他愿意无条件,乃至于自带干粮的帮陈睦的原因。
对士大夫们来说,关心家乡桑梓福祉,是永远的政治正确。
他正想着,耳畔少主的声音继续说道:“天下市舶司,以明州为首,而明州市舶司,干系东南商货出海!”
“朕于明州,只看过陈卿的奏报……”
“卿既入京,正好可与朕仔细说说,明州如今的变化!”
舒亶当即起身,先给自己叠了甲:“臣在明州,只以教书为事,于他事并不怎么关注……”
“只是……陛下既然垂询,臣不敢匿,谨以臣于乡间、乡校之所见以奏圣听……”
说着,就开始了他的汇报。
从他的视角,一个明州地方被编管安置,行动受限的士人视角出发。
向赵煦报告着,这两年明州地方的变化。
言及海贸兴盛,舟船繁多,同时外海海贼日渐为官府招安,海路畅通,来明州的海外商贾,日益增多。
同时,明州商贾,也开始更多的开始了远航。
不仅仅加大了对日本方向的海贸。
同时,也有商贾跟着海外商贾的船舶,前往南海地区进行贸易。
赵煦听着,非常满意。
毕竟,陈睦的密报,只有文字和数据。
只说又增加了多少多少海船,又招安了多少海贼,又增加了多少税收。
但具体细节,一直缺乏。
赵煦派去明州当地观察的那些探事司的逻卒倒是报告过稍微详细些的细节。
但这些人都是外人,在当地只是奉旨查探,走马观花一般,难以深入民间,更不知民间情况。
尤其是明州士绅、地主与商贾,对如今的情况,有什么看法?他们的心思如何?
这些关乎成败的细节,赵煦一直不能掌握。
现在好了,有了舒亶这个明州士人。
而且是在明州教书的士人的视角,赵煦终于是得以一窥明州士绅、地主、商贾们的心思与想法。
以舒亶介绍,陈睦的官声很不错。
至少,明州的士绅们是很满意的——自是新学大盛于明州,士皆以新学为治世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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