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江水寒点点头,望着家里人欲言又止,“还没找着,估计是……” 弟弟妹妹都坐在这个屋里,他没敢直说。 几个长辈却都懂了他的意思,有人叹了声,“唉,好好的端阳节,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把你们的弟弟妹妹照看好,谁也别乱跑,看看明天能不能派船过来接。” “不用太慌张,我听说燕世子也在望天楼里,有悬镜司的人在,不会有事的。” “总不至于真是水鬼作恶……这世上哪有什么水鬼?” 江水寒对外面的情形比较了解,“现在悬镜司的人把守住了各个角落,料想不会再有事。若是困得撑不住,可以先各自回屋休息。别忘了把外门锁上。” 众人惴惴不安地议论着,江采霜假借送堂姐回屋休息,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顺着人潮,很容易就找到了爆发骚动的地方——二楼花厅。路上遇到悬镜司的人盘问,她亮出自己的令牌,便通行无阻了。 如今一楼被淹,二楼就是离金明池最近的地方,从窗户栏杆翻出去就是狂涌的金明池水。 江采霜在吵嚷的人群中看到燕安谨,顿时眼睛一亮,朝他身边挤了过去。 燕安谨正听手下人汇报消息,衣袍被人拽了两下,他回头,对上一张清丽俏皮的面容。 “出什么事了?”江采霜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在说水里有水鬼?” 刚才她过来的一路上,百姓都在惶惶然地讨论着“水鬼害人”。她听了几句,似乎是有人落水,再联系起白日的异象,水鬼的传闻便传开了。 燕安谨带她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说话。 “夜里有人说听见了落水声,悬镜司的人挨门挨户打问有没有人失踪,找了一圈发现伯府表少爷不见了。” “崔兴?”江采霜问道。 “是,”燕安谨颔首,“我已派人轮流下水打捞,只是水面漆黑,水流湍急,还没有捞上来任何东西。” 金明池这般宽广,又是风雨交加的深夜,捞个人谈何容易。怪不得从骚乱起,整个楼热闹了许久。 “确定有人落水吗?会不会是看错了?” “有个跛脚商贩声称自己亲眼所见,有什么重物从楼上掉了下来。他隐约看到有衣服飘在水面上,只是还没来得及抓住,人便已经被湖水卷走。” 燕安谨又道:“我带你去见见他。” “好。” 燕安谨吩咐人给江采霜找来一件黑袍,将她整个人兜头罩了进去,再戴上黑帽,便看不出是谁了。 “此次有诸多世家子弟来望天楼赏景,难保会有人将你认出来。” 江采霜将帽檐往下拽了拽,挡住大半张脸,“嗯,我们快过去吧。” 若是被人认出来,告诉她的爹娘哥哥,那她肯定会被抓回去,还查什么案子捉什么妖。 悬镜司的人带来最先发现有人落水的小贩,让他仔细地描述一遍当时的情况。 小贩放下扁担,有些战战兢兢地回话道:“小人正在那里看雨,忽然听见噗通一声,便连忙起身去看。我看见有个人掉进下头的水里了,试着伸胳膊捞了两下,没能够着。等我再去叫人,那人已经被水冲跑了。” 江采霜连忙问:“你确定看清了?” “这……”中年小贩回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天黑,又下着大雨,小人也不敢确定是个人,但瞧着有七八分像。” 他一抬头,江采霜才发现,这人她居然还见过。 这是栈桥上卖花饽饽的那个跛脚中年人,皮肤黝黑粗糙,长相老实,看着像附近的农户。 他身上被雨浇了个透,应该是急着救人的时候留下的。 林越按往常的惯例,询问道:“你叫什么?家住何处?家里几口人?” “小人名叫周力,家住丹青巷,家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个老娘和我大女儿,我女儿嫁到了应天府,不常回来住。” 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大堂席地而坐,闲聊家常,听见周力喊“有人落水!快救人!”便一拥而上。只是除了周力以外,其他人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我带你去落水的地方看看。” 周力瞧见落水的地方比较偏僻,几乎在东边走廊尽头,与上下楼梯刚好在相反的方向。 二楼没那么多雅间,厅堂通阔,大都是一些装饰性的长窗、隔扇门,柱子旁摆了些屏风花瓶博古架,供人赏玩游乐。 许多平民百姓住不起雅间,今日夜里便都留在二楼的大堂,席地而坐,互相取暖。 刚走到附近,江采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外面风雨呼啸,还没靠近栏杆,吹来的雨丝便打湿了衣摆。 江采霜抱臂朝外看去,水上黑洞洞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人还被雨丝吹得睁不开眼,她不解地问道:“这么大的风,周力为什么要过来看雨?” 他一个卖花饽饽的,大晚上跑到没人的偏僻地方看雨? 燕安谨将门扇合上一半,风雨稍微小了些。 “你看这里。”他示意江采霜看门缝。 方才便看到有灰色的东西夹在这里,将门一关上,就看得更明显了。 江采霜蹲下身子,捡起烧了一半的金纸,“这不是纸钱吗?” 纸元宝被烧得破破烂烂,只能看到一点金色,剩下的已经烧成了灰,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不错,刚才悬镜司的人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里的纸钱。” “有人在这里烧纸祭拜?是周力?” “嗯。他特意远离人群,不是为了看雨,而是为了烧纸钱。” “刚才周力说他听见落水声,说的是‘起身去看’。说明他原本不是站着,而是蹲或坐在这里。如果他当时是在烧纸钱,那就说得通了。” 烧纸钱祭拜,自然要蹲在一旁看着,而不是站着烧。 而据周力所言,他家里只剩他和母亲,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其他人兴许早已……他给家人烧纸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端阳正是合家欢看龙舟戏的日子,他的亲人却在这日丧命,实在令人心酸唏嘘。 “楼上这里,是谁的住处?”江采霜往上指了指。 “楼上正好是伯府的住处。伯府的几个雅间挨着,既有崔兴,还有康平伯夫妇和于文彦夫妻俩。” “现在是崔兴找不着了吗?” “嗯,于文彦各处都去找了,没找到崔兴。而且这么大动静,若是他清醒地在别处,也该出现了。” 目前还没有其他人失踪的消息,若真有人落水,八成就是崔兴。 江采霜轻哼一声,“我听说这崔兴是个吃喝嫖赌的二世祖,整日里游手好闲,还喜欢调戏女子,实在可恶。” “道长认得他?” “我听莺儿姐姐和采薇姐姐说起过,没他一句好话,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江采霜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今天还看到了崔兴和俞金亮争执,不知道为的什么。” “俞金亮也在望天楼?” 江采霜却是摇头,“这我不清楚。当时崔兴跑了,俞金亮在后面追,瞧着是远离望天楼的方向,不知道后来俞金亮有没有回到楼上。” “我派人去找找。” “还有一件事,今日看到俞金亮与崔兴认识,我便怀疑俞静衣失踪与这个崔兴有关。”江采霜握紧拳头,把自己前段时日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与他。 俞静衣失踪本就与康平伯府有丝丝缕缕的关系,若是再加上好色的崔兴,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过既然这里发生了命案,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案子破了。 江采霜道:“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吧。” 上楼需要从大堂经过,有悬镜司的人在前面开道,身后还有林越梁武和一干随从,声势浩大,无关百姓们纷纷退避,不敢抬头直视。 到了三楼,崔兴的房间。 伯府的几个雅间都挨着,于文彦夫妇的房间在最东头,崔兴的房间便在隔壁,再往西是康平伯和伯夫人的住处。 “听到有人落水,悬镜司的人便立刻来楼上敲门查探,所有人都在,只有崔兴的房中无人应声。” “四楼和五楼也查过了吗?” “都已查过,人员无缺。” 崔兴的雅间已被悬镜司的人严密看守,江采霜想到自己这一路看到了不少悬镜司的人,便好奇地问道:“你怎知会出事?还带了这么多手下在身边?难道你有预知天命的能力?” “道长高看燕某了,”燕安谨展颜轻笑,白玉般容颜霎时绽出无双艳色,“只是此次有贵人来望天楼赏景,在下便多带了些人手保护。” 能让定北王府和悬镜司出手相护的贵人,也就只有当今官家了。望天楼五楼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擅入,便是因着这个原因。 不过江采霜也没往深处想,她此刻满脑子只有破案捉妖。 推开崔兴雅间的门,里面一室狼藉,桌椅屏风倒塌,墙上悬挂的字画都被扯了下来。 江采霜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烛台,往内室走去,里面同样凌乱不堪,连床上的纱帐都被扯下了一截。 “这里有人激烈打斗过,隔壁的人都没听见么?” “夜里雷雨声不断,又有附近其他人证言,伯府幼儿哭闹不止,所以没人听见屋里的动静。” 江采霜扶正了墙上的老翁垂钓图,又发现旁边还挂着干爽的蓑衣,钓具和鱼篓。 墙上空了一块,本该有的斗笠不见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