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我才不会向狐妖求助-《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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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采薇姐姐还在熟睡。于文彦换下湿衣服丢进水盆,藏在衣橱里。用布巾擦干身上的水,连地上的水渍也处理干净。至于斗笠,则是被他随手丢进湖中。外面狂风激浪,斗笠一下子飘远,不会停留在他的房间外面,给他带来嫌疑。”

    斗笠穿脱方便,随手便能扔进江里。可蓑衣沉重,被雨淋湿后更是重如山石,脱下蓑衣麻烦不说,丢弃的时候还是会被雨水淋湿。不像斗笠这么轻巧,随便一扔就能扔得很远,所以于文彦只拿走了斗笠。

    江采霜来到衣橱前,打开柜门,看向里面盛了水的木盆。

    “后来悬镜司找上门,于文彦还在处理痕迹,所以开门得晚。他生怕悬镜司起疑,便在耳朵里塞了布条,佯装睡熟没听见的样子。于文彦穿着干爽的衣服,跟随众人到处找崔兴。他以为崔兴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寻找,借此摆脱自己的嫌疑。”

    可实际上,于文彦演得太过卖力,甚至为了找崔兴被暴雨淋透,反而让知道内情的人觉得反常。

    “于文彦肯定想偷偷将湿衣服处理,但附近到处都是悬镜司的人,他根本没办法将衣服丢弃,只能将其继续藏匿在衣橱中。这便是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听她还原完所有的案发过程,梁武黝黑的脸庞早已激动得通红,他哈哈大笑,嗓门洪亮,“白露道长,从前是我梁武小看你了,没想到白露道长不仅会捉妖治病,还有这等破案的本事。干脆你来我们悬镜司吧,以后副指挥使你来当!不要便宜了林越那厮。”

    江采霜对什么副指挥使没有兴趣,她转而看向燕安谨,“我都说对了?”

    燕安谨眸光含笑地望着她,颔首,“于文彦已全部招认,与道长的推测分毫不错。于文彦自称是因为崔兴给伯夫人要铺子,点燃了他对崔兴一直以来的仇恨,所以才会深夜行凶。”

    “只是因为铺子?”既然是积怨已久,为什么不等回到伯府,再找寻更好的时机来杀人呢?

    燕安谨沉吟,“他是这么说的。”

    江采霜觉得于文彦杀人的动机仍不是很清晰,但案子所有细节都对得上,于文彦也招认了,便不用非要对动机刨根问底。

    人在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情况下,有时也会做出不合常理的事。

    “对了,你是如何让他招认的?”江采霜对这一点很好奇。

    明明之前于文彦还十分嘴硬,怎么才过去一个时辰,他就全部招认了呢?

    “俞金亮的尸体刚好卡在坍塌的栈桥下面,被修桥的工匠打捞了上来。”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燕安谨带她去了一处空房间,门外守卫替他们开门,地上放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托盘里放着从尸体上搜出来的证物。

    “尸体泡胀变形,道长当真要看?”

    江采霜大胆地走进房间,“无碍的,我虽然不是仵作,但也自小修习医术,不怕死人。”

    她用手帕垫着,掀开白布搁在一旁。

    尸身已经出现了尸斑,泡得发白发胀,瞪大的眼睛浑浊无神。

    梁武看惯了尸体,都觉得溺水的尸体最为瘆人可怖,不敢细看,不过江采霜倒是面不改色,小脸沉肃地立在一旁。

    江采霜问:“死亡时间是端阳节那天夜里吗?”

    “仵作验尸结果,尸体死亡时间大致在前天夜里子时。”

    跟于文彦的犯案时间也对得上。

    江采霜大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托盘里,“俞金亮身上搜出来的银票和玉佩等物,应该是崔兴的吧?不过他的脸怎么是青红的?”

    托盘里的银票早已被水泡烂,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什么东西。

    “尸体颜面淤血发绀、肿胀,又因其口鼻干净,没有水草泥沙等物,肺部无积水,后颈有被压迫的淤痕,在下姑且推测,他并非溺亡,而是头朝下呛水而死。”

    江采霜还以为俞金亮是被淹死的,没想到是呛水而死。

    她讶然地瞪圆了眼睛,看向燕安谨,“呛水而死?难道是那个洗脚盆?”

    屋里似乎也没别的盛水器物了。

    燕安谨点头。

    江采霜皱起眉,小脸顿时写满了嫌弃。

    谁能想到俞金亮居然死在那么臭的一盆洗脚水里,还不如淹死在湖水中。

    不过……

    “既然俞金亮已经死了,为什么于文彦还要把他丢进湖里?”

    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会把自己身上淋湿,给清理痕迹增添麻烦。

    燕安谨温声道:“尸体上有重要的线索,道长可发现了?”

    “有线索?我看看。”江采霜没有手套,便只是站在不远处,用双眼仔细观察。

    “找到了!”她在尸体旁蹲下,指着死者的手,“指甲里有东西,看着像是抓下来的血肉,还刮了一点衣服的丝线。”

    燕安谨慢条斯理地答:“仵作发现死者指甲里残留着血肉,跟于文彦手臂上的伤痕完全吻合。”

    这下一切都对得上了。

    原来于文彦身上被俞金亮抓了一道伤痕,怪不得他费这么大功夫,也要把尸体抛进湖水,目的就是想毁尸灭迹,洗脱自己。

    有了这条关键性的证据,于文彦就算跳进金明池也洗不清了,只有认罪。

    江采霜心里仍然存着疑惑,“可是你抓走于文彦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他胳膊上有伤吧?那你怎么就能断定,俞金亮指甲里抓到的血肉,一定是于文彦的呢?”

    当时她与于文彦对峙,燕安谨一过来,直接就派人把于文彦抓走了,根本没有验过他身上的伤。

    他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于文彦?

    燕安谨桃花眸微弯,轻笑着解释道:“案发当晚,我便询问过那几个大夫。”

    后来江采霜想起这条线索,林越第二次去请大夫过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不要泄露此事。

    “所以你早就怀疑于文彦了?!”江采霜就是因为大夫的口供,才开始怀疑于文彦的。

    “正是。只是当时还不能确定死者身份,所以没有声张。”

    梁武插了一句嘴:“抓住刘全以后,主子吩咐我们在望天楼里找崔兴和俞金亮,只要在楼里找到他们二人中的一个,就能立马结案了。”

    往常的案子都是先判明死者身份,再去推敲凶手是谁。

    可这桩案子比较特殊,从一开始燕安谨就猜出了凶手,只是对死者身份不能确定,所以让梁武他们放手去找人。只要找到一个,另一个必然就是丧身金明池的死者。

    江采霜细细回想一番,总算后知后觉地咂摸出味来。

    怪不得每次去找燕安谨,他不是老神在在地打坐,就是翻看悬镜司的其他案卷,还有心情幻化出狐尾逗她,仿佛对这桩案子完全不上心似的。

    原来不是不上心,而是早就看破了案子的关窍,所以不需要再额外费心查探。

    他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像是特意把这个案子留给她,让她自己慢慢摸索似的。

    “可这是刚巧捞起了俞金亮的尸体,要是没捞到尸体怎么办?岂不是只能让凶手逃之夭夭了?”江采霜提出疑问。

    最关键的线索,刚好就藏在尸体上。

    但尸体被风浪卷走,偌大的金明池,还不知道要到哪去寻,万一没捞起来可怎么办?

    “放心,于文彦跑不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于文彦走。

    即便没有将俞金亮的尸体打捞上来,只要于文彦想上船离开,悬镜司的人会立刻将他拦下,捉拿归案。

    “没有证据,如何定他的罪?”江采霜追问。

    “这个问题俺知道,”梁武得意地抢过话头,“悬镜司有一百八十二种刑罚,总有一种能让于文彦开口。”

    有铜壶和安眠汤这条线索,足以让他们捉拿于文彦,带到悬镜司审讯了。

    进了悬镜司,管你再硬的嘴巴,就没有不开口的。

    燕安谨算了一下时间,“那边应该快结束了,道长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采霜心情复杂地点头,“去看看吧。”

    过去的路上,她鼓起莹润的脸颊,小声嘀咕,“你们狐狸精都是这么老谋深算吗?”

    还以为这次她看了那么多卷宗,探案水平上来了,将燕安谨比下去了呢。

    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识破了案情。

    燕安谨嫣红的薄唇绽开,桃花眸里笑意清浅,“道长谬赞。”

    江采霜握了握拳,不服气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燕安谨依旧面上带笑,不过语气却透着认真,“那在下拭目以待。”

    他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两人从另一间房进去,正好能从后面梅花窗格中,看到房中的景象。

    于文彦被带了上来,神色颓败,在伯府和侯府的人面前,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的罪行。

    听到他竟然给江采薇下药,宁玉霞和江水寒当即便变了脸色。

    江水寒忍不住骂了句:“混账东西!”

    薇儿还怀着身孕,于文彦竟如此不管不顾地给她用药,就不怕她出事吗?

    “即便你不管薇儿,难道连你的亲骨肉也不在乎?”

    于文彦意味不明地冷笑,“亲骨肉?呵。”

    伯夫人原本正在擦拭眼角的泪,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

    正好撞入于文彦讥讽的视线,她心里一个激灵。

    于文彦将罪行交代完,在口供上按下手印。

    他所说的跟江采霜的推测几乎无差。

    这场因平日积怨所起,却又阴差阳错杀错了人的疑案,暂且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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