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旧案 追寻真相,是他的职责-《九零之读心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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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重案组办公室,    赵向晚与何明玉先洗了把冷水脸,再灌下一大搪瓷缸的绿豆汤,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七月天气开始炎热,    在外面跑了差不多一个白天,    还是挺累的。

    两人坐下休息,发现大家还没有回来,    只有季昭守在他那一方小小天地,    专注地画画。

    许嵩岭给季昭安排的位置很偏僻。

    市局办公楼一共七层,中间走廊,办公室分列两侧。重案一组是二楼东头最大的办公室,南北墙面开窗通透,西面墙中间开门,两边都是铁皮柜子,会议桌摆在办公室中央,    一块移动小黑板靠东面墙而放。

    每个人都有一张办公桌,季昭的办公桌位于东南角落,西面放着一个矮柜,    柜子上摆放着两盆生机勃勃的绿萝,垂落下来的枝条将他的位置挡着严严实实,    季昭要是不站起来,推门进入的外人根本看不到他。

    赵向晚的办公桌与季昭面对面,刚放下手中笔记本,    季昭便抬起头来,笑容灿烂,    将手中画夹递到她面前。

    【你说过的,场景还原。】

    场景还原?赵向晚低头看着眼前画面,是火锅店!

    季昭以画连环画的方式,    把昨天晚上火锅店冲突的场景绘制了出来。

    重案组这一桌且不说,许嵩岭、高广强、朱飞鹏……包括赵向晚和季昭自己,每个人的位置都明明白白,连昨天的衣着、神态、动作,都高度还原。

    樊弘伟那一桌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樊弘伟穿一件灰黑色t恤衫,一条浅灰色宽松麻料裤子,后背靠着椅子,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下垂至腰间。他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微晕,有意无意地看着季昭方向,脸上表情显得轻松随意。

    曹得仁穿一件绿底金花衬衫,肚子高高突起,腰间系着的金色腰带差点垮到大腿根,他左手端着一个啤酒杯,杯中七分满,醉眼迷离,踉跄着往季昭方向走来。

    另外三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一个在拍桌子,一个在仰着脖子喝酒,还有一个拿着筷子指向季昭这边。

    看这画面,时间点应该正是曹得仁打赌要过来摸季昭脸的时候。

    何明玉凑过来,一眼就被图画吸引,“哇哦”了一声,指着樊弘伟那只放在桌上的手说:“这狗东西肯定贪污,戴这贵的金表!”

    定睛一看,赵向晚瞳孔一缩,低下头仔细端详着画面。没错,一眼看过去,樊弘伟手腕上戴着的金表特别显眼。即使在图画上不到指甲盖大小,但得益于季昭的超写实画法,那金色表盘,金色指针,金银双色表带清晰可见,让人一眼看见,就觉得一定很值钱。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赵向晚对季昭说:“你都看清楚了?能不能把这金表画大一些?”

    季昭点点头,慢悠悠扯过另一块画布,开始画画、上色。

    等待的过程,赵向晚眼中闪过兴奋,对何明玉说:“三医院灭门惨案中,有没有丢失财物的照片?”

    何明玉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眼睛也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抬手虚虚指向季昭:“你是说……你是说……”

    她记得案卷上提过,熊涛有一块手表,是出国时在瑞士买的,花了接近一万块钱,这在当时可是极为轰动的事件。就连办案民警都咋舌:哪来这么多钱哦。

    八十年代初,一般人月工资不足一百块。按照月工资一百块来算,三万块钱,那可是一个人8.3年的工资收入。熊涛不过就是个储蓄所所长,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虽然有这个疑问,但人死如灯灭,贪污也好、受贿也罢,没人再追寻钱的来源问题。

    难道赵向晚怀疑这块金表是当年熊涛家被抢的那一块?不会吧?那岂不是胆大包了天!

    赵向晚摇摇头:“我并不能确定,咱们先对比一下吧。”

    何明玉茶水都顾不上喝,匆匆到档案室调阅案卷,拿着复印的照片跑回来,放在桌面上。

    虽然只是一只金表的详细图片,但由于季昭用的是油画,也花了不少时间。等他画完,赵向晚拿起照片复印件,放在油画旁边对比。

    半晌,赵向晚与何明玉同时叹了一口气:“不是一块表。”

    熊涛那一块表,应该是劳力士8385,每一块表的表盘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当年那块表的发票并没有被凶手带走,因此案卷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从照片上来看,熊涛的金表,表带是纯金色,表盘上rolex这几个字母清晰可见。

    赵向晚对手表没有研究,尤其是这类品牌名表,她更是一窍不通。但不必懂手表,她也能看得出来樊弘伟戴的金表与熊涛那一块手表的表带、表盘明显有区别。

    不是同一块表,赵向晚有点气馁。

    何明玉安慰她说:“没事,不是同一块表也很正常。毕竟,没有哪一个凶手敢把这么显眼的赃物随身携带,招摇过市。”

    说到这里,何明玉忽然意识一个问题,诧异地看着赵向晚:“你,你怀疑蔡警官是樊弘伟杀的?”

    赵向晚抿着唇,点了点头。

    何明玉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只不过是火锅店匆匆一见,只不过是因为樊弘伟几个喝醉了酒言语间调戏季昭,只不过是今天调查顾文娇顺便了解了一些关于樊弘伟事情,赵向晚怎么就怀疑樊弘伟是这桩惊天大案的凶手?

    赵向晚没有马上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何明玉,她转过头对季昭说:“对,这就是现场还原。你要是有空,就把当时火锅店那五个人的穿着打扮都画出来,越详细越好。”

    季昭能够一眼记下所有事物,这种超乎寻常的天赋,如果用于刑侦领域,绝对有奇效。赵向晚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关于现场还原的案例,那是一起公交爆炸案。

    城市一辆重要线路的公交车爆炸,现场损毁严重,公交车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个车架子。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烧焦味。爆炸现场惨不忍睹,到处都是人的残骸,旁边树枝上还挂着人的部分残躯。当地公安部门成立专案组,并请来华国多位著名刑侦专家介入调查,根据还原爆炸现场,最终锁定真凶,找出了犯罪动机。

    最为神奇的,便是其中一位刑侦专家绘制的爆炸瞬间姿态分析图。

    死亡16人,22人受重伤,根据现场两百多块人体组织碎片、伤者的口述,刑侦专家将乘客编号,不眠不休工作,终于在一周时间内将爆炸现场还原。

    根据这张图,警察最终找到最为关键的证物,并追寻到凶手。

    这是刑侦领域的标志性成果,课堂上教授们时常引用谈及。

    那天在火锅店里,季昭出筷如飞,准确击打曹得仁手背,及时制止他摸脸调戏的动作,赵向晚忽然就动了心思。季昭的观察力、注意力如此敏锐,光是当一个刑侦画像师还不够意思,应该继续挖掘他的潜力。

    不如,试试现场还原。

    季昭画出来的现场,唯妙唯肖,不光是物品所在位置,还有每个人的穿着打扮、神态举止都完全复刻。这样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太有用了。

    给季昭布置好任务之后,赵向晚这才转头看着何明玉,开始解释今天自己的想法。

    “是,何师姐,我怀疑樊弘伟与三医院灭门惨案有关。”

    何明玉听着一颗心砰砰急跳,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樊弘伟杀了人?杀了顾文娇的妈妈?太可怕了!不会吧?

    赵向晚看一眼低头绘画的季昭,他面容恬静、眼神专注,她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第一,樊弘伟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顾文娇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他,让他费尽心机把她娶回家?

    第二,樊弘伟最开始在运输公司当货车司机,虽然收入一般,但好歹也是正式工,为什要离职去城建局当一个没有编制的小司机?

    第三,樊弘伟身上带着股凶悍之气,学历、见识也一般,连饭馆老板娘都一眼看得出来不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城建局局长杨旭刚对他另眼相待,把他扶上拆迁办主任的位置?

    如果我们假设,樊弘伟与杨旭刚合谋杀了蔡畅呢?是不是一切就能合理解释这些疑问了?你想想,杀人那可是要吃枪子儿的事,谁也不敢说出去,这巨大的秘密将樊弘伟和、杨旭刚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才会共事近十年,互相成全。

    樊弘伟杀了人还是害怕,想探听警方调查进展,但又怕打草惊蛇,所以设了个局娶顾文娇,反正顾文娇每个月都会去派出所追问,是不是?”

    听赵向晚讲完她的推理过程,第一,第二,第三……之后,何明玉感觉脑子有点跟不上。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没错。但是……从处心积虑娶顾文娇猜到樊弘伟是当年入室抢劫杀害周金凤的凶手,这个跳跃也未免太大了!”

    物资科的人还算工作勤勉,上午给每个办公室都配了一大壶凉茶。何明玉喝了一大口凉茶压了压惊,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向晚,咱们不能因为觉得樊弘伟不是个好人,就这样大胆假设。这,这也太大胆了!如果他杀了周金凤,哪里敢和受害者家属接触?难道就不怕露出马脚?也许他就是无意中遇到了顾文娇,对上了眼,所以才追求她。至于后面对她不好,也许因为他厌了、倦了,所以才……”

    说实话,何明玉并不认可赵向晚的假设。做刑警这么多年,做贼心虚的罪犯见得多了,为了掩盖一桩罪行拼命找补,结果罪行越整越大的情况经常遇到,但是,像杀了人还要把死者女儿娶回家的,她从来没有见过。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

    赵向晚不着急,反正现在朱飞鹏他们还没回来,正好一边说话一边整理思路。

    她拿过季昭画的火锅店场景还原图,指着画上的樊弘伟说:“你想一想啊,当时樊弘伟见到许队的时候,是什么态度?”

    何明玉皱眉思索片刻:“他过来的时候有点目中无人,但认出许队之后便变了脸,说话特别客气,两只手一起往前伸,态度很恭敬。他还努力拉关系,说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

    赵向晚道:“对,樊弘伟不怕许队。可是他看到高警官的时候呢?”虽然重案组人人称高广强一声“老高”,但赵向晚却不敢没大没小,依然称他为高警官。

    “哦,对!”何明玉忽然想起来为什么当时自己觉得不对劲,“他和曹得仁认出老高之后,敬了一杯酒,匆匆离开,给人一种仓皇逃离的感觉。只是后来我被老高的故事所吸引,很快就把他们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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