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 135 章-《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2/3)页

    然而局势不如人,也只能低头强笑,打落牙齿和血吞。

    ……

    何氏出了院子,便见与哥哥同来的心腹扈从们等候在外,她此前虽未见过这些人,这时遇见却也觉得亲切,吩咐人去备下酒菜款待,勿要怠慢,却见为首中年文士走上前来,恭敬道:“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何氏听得心下微动,却不迟疑,吩咐身边嬷嬷去安排今晚的菜肴酒水,自己则随从中年文士往一侧叙话。

    那中年文士道:“大将军公务繁忙,听闻胞妹受困于兴安胡家,心急如焚,抛下京城公务,匆忙往此处来为夫人主持公道,现下此间事情了结一半,大将军只怕不会继续在此处停留,料想明日便会启程还京。夫人与您的一双儿女是打算继续留在兴安,还是随从大将军一道北上还京?”

    何氏本就聪慧,又深知兄长性情,现下再听此人言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此间事情了结一半,是指费氏嫁与丈夫做平妻的事情已经被抹平胡氏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至于另一半……

    怕就得着落到婆母和丈夫身上了。

    这人表面上问的是自己日后与一双儿女何去何从,实际上问的却是自己此后究竟是要继续在兴安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还是要离开胡家,带着两个孩子随从兄长北上。

    对于何氏来说,这是个无需考虑的问题。

    这些年来,她无数次想过离开胡光硕、离开胡家,只是娘家此时是继母管家,根本不可能接纳她,而一双孩儿都是胡家骨肉,上至老太太,下至胡光硕,怕都不会答允叫自己将他们带走。

    她没法走,走不掉,也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咬着牙在寒夜里坚持,留在胡家忍气吞声。

    现在哥哥回来了,欺辱她多年的婆母和小姑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丈夫不敢有二话,她可以毫无顾虑的将一双孩儿带走,既然如此,还留在胡家干什么?

    舍不得刻薄尖酸的婆婆和小姑,还是放不下薄情的丈夫和一后院的小妾?

    何氏当即道:“我与胡光硕夫妻情分已尽,若哥哥不嫌弃我们母子三人累赘,我们必然是要与哥哥同行北上的!”

    中年文士听得微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大将军若非牵挂夫人,又怎么会匆忙离京、日夜兼程来到此处?夫人且令人去收拾行囊,再着人看顾好小公子和小姐,明日随我们一道离开。”

    又赞道:“大将军乃是世间英豪,胸吞万流,夫人亦是刚烈果决,兄妹二人皆非凡俗。”

    何氏被人说惯了柔顺贤淑,陡然听了这样一句夸赞,不禁微怔,旋即失笑,福身谢过他,回房去收拾行装。

    这时候天色已晚,早就到了歇息的时候,胡康林跟妹妹胡皎皎趴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兄妹俩语气兴奋的议论:“舅舅的胳膊好粗,个子有小山那么高,可真是威猛!听说舅舅年轻时候还曾经打死过老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胡皎皎满脸崇拜:“要不然爹和其余人怎么会那么怕舅舅?你看祖母和姑姑,听说舅舅要来之后,再不敢给娘脸色看了!”

    何氏听得微笑,心绪少见的轻松起来,没急着进屋,只站在外间听两个孩子说悄悄话。

    “舅舅可真好!”胡康林兴奋过后,又有些失落:“要是舅舅能早点来就好了,娘也不会吃那么多苦,之前娘被祖母罚跪,膝盖都青了,站起来都打晃,还得每天去给祖母请安……”

    胡皎皎也黯然起来:“娘怕我们担心,从来都不说这些的,可是房里药味那么重,怎么会闻不到?”

    她有些孩子气的怨恨,愤愤道:“爹从来不管这些,可张姨娘那天只是崴了脚,他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我说了几句,他还发那么大的脾气!”

    何氏脸上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听着两个孩子在床上低声絮语,不觉湿了眼眶。

    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但是这两个孩子却远比自己想象中聪明敏锐。

    也是,胡家这么大,她一个人瞒着,又有什么用?

    胡老太太和胡氏对待自己这个母亲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丈夫的冷待和薄情,他们也心知肚明,只是自己一直以来自欺欺人、装作过得很好,两个孩子不忍心拆穿,陪着自己演戏罢了。

    何氏满心苦涩,却更加坚定了离开这里的想法。

    处在胡家的地盘上,整日里活的小心翼翼,连带着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承受了那么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要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还要在祖母长辈们面前表现的分外乖巧懂事,为母亲争夺几分微博体面……

    这固然是一片孝心,体贴入微,但对于何氏这个母亲而言,又是怎样的锥心之痛!

    何氏故意加重脚步,走入内室,果然听内里床上动静瞬间消失,忍俊不禁走上前去,她抬手将床帐收起,向两个明显装睡的孩子道:“睁开眼吧,娘有话要问你们。”

    胡康林跟胡皎皎抬手捂住眼睛,五指张开两条缝,从里边偷偷摸摸的觑着母亲神色。

    何氏好笑道:“睡不着也别硬睡,正好咱们娘仨说几句话。”

    略顿了顿,又用方才那中年文士说的那席话来问一双儿女。

    胡皎皎是女儿,相较于胡康林这个长孙,在胡老太太处并不很受重视,也更加能体谅到母亲这些年的不易与辛酸,当即便道:“我要跟娘走,跟舅舅一起去京城!娘在这个家里活的这么辛苦,我跟哥哥也不开心,还不如去跟着舅舅过活呢,再差也不会比这儿更差了!”

    末了,又快意道:“姑姑真的嫁去费家做妾了?还是哭着去的?活该!当初她来劝娘的时候有那么多话讲,满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什么费家姑娘是祖母的救命恩人,不能轻慢,这时候叫她替自己亲娘去报恩,她怎么又哭了?怎么不说百善孝为先,国朝以孝治天下了?!”

    “还是老话说得对,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她哼了一声,道:“舅舅干得漂亮,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用她自己的法子来治她自己——”

    胡康林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错,”胡皎皎点头道:“就是这句话!”

    相较于胡皎皎打小就显露出的爽利性格,胡康林便要温和许多。

    何氏低声问儿子:“康林,你怎么想?”

    胡康林道:“圣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一报还一报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胡皎皎急道:“哥哥,谁让你说这个了,娘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京城舅舅家!”

    “我跟娘一起走。”

    胡康林坚定道:“娘只有我们,我们也只有娘。儿子又不是傻子,这些年来胡家待我们母子三人如何心知肚明,好容易舅舅来了,娘终于有机会脱离樊笼,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儿?我们一起走!”

    何氏听一双儿女说完,眼眶湿热,险些落下泪来,伸臂将他们拥住,更咽道:“有你们这席话,娘死也无恨!”

    ……

    何氏母子三人在内院叙话,高祖与胡家娘俩在前堂寒暄,胡氏乘坐的小轿摇摇晃晃,行驶在前往费家的路上。

    关于未来的夫婿人选,胡氏心里有过无数个期盼。

    胡家的确是日薄西山,但破船也有三千钉呢,她的堂姐能嫁给兖州都督做填房,她没道理不能嫁入豪强之家做主母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聘书没有,合婚庚帖没有,一顶简陋的小轿,甚至连身上这件正红色的喜服都是暂时偷来的,明早不见天日就要过期。

    桩桩件件都在提醒她,你不是正妻,只是随意被打发过去的一个妾侍而已。

    胡氏早先挨了高祖一巴掌,脸颊高高肿起,虽然也化了妆,但是根本无从遮掩,现下虽是办喜事,就此出阁,但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上好的胭脂打在脸上,也仍旧遮掩不住来自肌理深处的惨白与绝望。

    嫁去费家那等破落门第做妾,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胡氏想拒绝,然而面对雪亮刀锋的时候,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她想逃走,身边却是防卫严密的扈从,根本插翅难逃。

    她坐在喜轿里破口大骂,眼泪流的像河水一样凶,哭花了脸上妆容,也叫她此时形容变得愈发狼狈。

    绝望像是一波高过一波的浪头,径自将她淹没。

    胡氏骂完了,又开始痛哭,开始懊悔,开始回想自己堂堂胡家的嫡女、兖州都督继妻的堂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何氏,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何氏这个嫂嫂!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