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世事难料,人心易变(完……-《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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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安谨手指轻蹭鼻尖,商量着说:“若是在下能买来那只花灯,道长便同意?”

    江采霜远远看了一眼,那卖货郎与他们走的方向相反,早就挤进人群中,快要看不见了。

    她有恃无恐地应下,“好啊,你能买来我便同意。”

    只见燕安谨手一挥,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只狐狸花灯。

    正是刚才江采霜随便挑中的那只。

    他凭空变出一只花灯,江采霜霎时瞪圆了眼睛,“你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快还回去啊。”

    “道长放心,在下已经付过银子了。”燕安谨摊开她的手掌,将花灯柄放入她手中,轻轻合拢。生怕她耍赖似的,低声提醒,“道长答应在下的事,可别忘了。”

    江采霜的手被他温热的大掌包住,手心握着那只花灯。

    听了这话,她抬起眼看向他。

    这次燕安谨没有露出那种勾引人的笑颜,他眼中笑意很浅,但颇为真诚,甚至显出几分……郑重。

    江采霜联想起他这夜的反常举动,还有不停试探她关于成亲的想法,隐隐约约猜测——

    “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于我而言不算麻烦,”燕安谨声音低下去,“但我怕你不情愿。”

    江采霜一头雾水。

    这只狐狸那么深的城府,难道世上还有事能难倒他?

    是不是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江采霜半信半疑,没有应声。

    燕安谨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无奈低叹了一声。

    若非他总是诱哄隐瞒,她也不会防备着他。

    “夜深了,在下先送道长回家。”

    回到府上,江采霜头一次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反反复复回想燕安谨今夜的试探和反常,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而且是,关于她和他之间的大事。

    反观堂姐江采青,她一直快快乐乐地跟宋家兄妹俩待在一起,直到最后五个人会合回家。

    一到家,江采青没心没肺似的,倒头就睡。

    江采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燕安谨到底什么意思。她干脆披衣下床,坐到桌前,打开油纸包,咯吱咯吱吃起了夜市上买的零嘴。

    后来吃困了,去外间漱口,回到床上睡觉。

    一夜天明。

    翌日,江采霜去了悬镜司,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林越梁武引着她进去,特意避开了审讯犯人的地方,走的都是宽敞大道。

    两人停在庭院门前,“白露道长进去吧,主子在里面等你。”

    江采霜迈步走上台阶,一进屋便看到燕安谨坐在书案后面处理公务,他对面是一间只开了天窗的暗房,房门被屏风挡住。

    屏风后面,于文彦被五花大绑在铁椅上,灰头土脸,发髻散乱,衣衫狼狈。

    见她进来,燕安谨将手中的折子一丢,起身给她让座,“道长想问什么尽管问。”

    江采霜挪到桌案旁,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

    这里的桌上也是堆满了卷宗,还有各种存放物证的锦盒。

    江采霜兴奋又好奇地翻看了一会儿,才煞有介事地坐正身子,清清嗓子,一拍“惊堂木”,“于文彦,你罪大恶极!”

    就像话本里所说的升堂审案一样。

    燕安谨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手握成拳掩在唇边。

    还有她手下的“惊堂木”——分明是他刚让人寻来的方砚。

    这一拍,怕是要裂开了。

    于文彦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我昨夜去了趟伯府,崔兴全都招了。”

    屏风后面依然没动静。

    “他亲口所说,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镴枪——”

    燕安谨轻咳了两声,江采霜闻声止住话头,疑惑看向他。

    他弯腰,手掌贴在唇边,在她耳畔小声提醒,“道长,这句不用说。”

    “噢。”江采霜半知半解地点头,继续审问于文彦,“崔兴亲口说,你和你娘计划利用密道,让我姐姐怀上身孕,以免你们伯府招来外人非议。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屏风后面终于传来声音,于文彦苦笑着,“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是我娘和崔兴私底下的计划,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不是你默许的?”

    “自然不是,”于文彦颓废地垂着脑袋,“谁想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委身他人?”

    “那你为什么要让采薇姐姐住在有暗道的房间?这难道不是你有意安排?”

    “我那时并不知道房间下面有暗道。”

    “你撒谎!”江采霜一拍桌子,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你分明问过采薇姐姐,是否听到地板下面有异常的声音。若是你不知道密道的事,怎么会特意问这个?”

    “成亲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密道的事。后来听旁人说起,我才知晓。”

    于文彦起初并未怀疑过什么,得知房子下面有密道,他便想同爹娘说一声,换个房住。

    可爹娘的反应却颇为奇怪,话里话外劝他不要那么麻烦,暂先住着。

    “我同爹娘说了以后,爹娘却不同意我们换房。我便让人在密道里守着,却在某日蹲到了崔兴……我买通崔兴身边的小厮,这才知道他与我娘之间达成的计划。”

    于文彦那时才彻底想明白,为什么爹娘不同意他换房。

    厢房是他娘一早安排的,密道一事她也早就知道。而他成亲那日,崔兴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他就站在暗道底下,垂涎他的娘子。

    他爹自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他在家里抬不起头,在大事上向来没什么主意,都是听伯夫人的。亦或许,这其实是他爹默许的,为了守住伯府颜面,守住他的颜面。

    这事一出,于文彦和伯夫人大吵一架,母子离了心。

    江采霜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何必骗你?”

    “密道的事,是谁跟你说的?”江采霜怀疑地问。

    伯府密道一事,难道还有外人知晓?

    “前段时日,有人闯入伯府假山,闹出很大动静。我以为是崔兴在搞什么把戏,加之府上有假山闹鬼传闻,便让人进去瞧。随从无意间在里面找到了暗道,怕被疑心窥探主家秘密,没敢向我禀报,过了一段时日才鼓起勇气跟我说……”

    江采霜最后问道:“俞静衣的事,你知不知情?”

    “我知道,”于文彦惭愧地闭上眼,“我原本打算……将这个孩子过继到我名下……”

    案情真相大白。

    从悬镜司出去的时候,江采霜眉头紧锁,心下纠结万分,“于文彦之所以知道假山的事,似乎是因为我。”

    燕安谨搭腔:“哦?”

    “我初探伯府便是去的假山,还与螳螂妖打斗,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引来了伯府的护卫。”

    可能就是因着这一次,于文彦派人查探假山,知道了密道的事,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那她……做得究竟对不对?

    “于文彦不知道密道的事,也不同意伯夫人的计划……若是没有我那次去探访伯府,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于文彦若是真心待采薇姐姐,并未有过不尊重她的想法,而且她也早就将密道封上了,不会让崔兴有机会伤害姐姐。

    那姐姐和他一直生活下去,是不是也挺好的?

    燕安谨知她经历尚浅,还有着渴盼圆满的天真心性。

    “道长无需怀疑自己,你做得没错。”他耐心地同她解释,“就算于文彦起初并不认同这个办法,但时日长了,他顶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语,未必还能坚持。”

    “可他表现得那样排斥……”

    燕安谨淡然一笑,轻叹道:“世事难料,人心易变。”

    虽说于文彦现在排斥不同意,但说不定以后受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内心还是会有所动摇。

    况且……

    “他连换个厢房都做不到,将来遇到大事,又如何能指望得住?”

    江采霜听了他这番话,仔细一琢磨,觉得颇有道理。

    于文彦知道厢房下面有密道,几番想要换个寝间,不还是拗不过伯夫人?

    就算她封住了密道,难保以后伯夫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一个不慎便容易中招。

    江采霜往深处想,还想到了另外一个角度,“他明明知道俞静衣之死,却能粉饰太平,假装无事发生,可见其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纯善。”

    俞静衣死得何其无辜,换作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无法无动于衷。

    可于文彦却冷心冷血至此,权当不知,甚至萌生了将这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的念头。

    江采霜握起拳,想法坚定下来,“莺儿姐姐说的没错,这伯府一家子,就没有一个不吃人的。”

    “崔兴和伯夫人戕害俞静衣一案,我已让人移交开封府,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

    江采霜赞同,“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从悬镜司离开,江采霜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京郊寻山。

    燕安谨陪在她身边。

    她沿着曾经走过的路,来到小路尽头的竹林深处,青石板下,鸢尾花静静地摇曳在山风中。

    江采霜从怀里掏出捉妖星盘,之前她将螳螂妖封在法器中,净化它身上的怨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将其放了出来,竹螳螂身贴符纸,趴在青石板上。

    随着身上的怨气被彻底净化,它的身影还在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片普通的竹叶,随风飘进了竹林中。

    江采霜眼前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场景,短暂地“看”到了它的一生。

    螳螂妖本是一只普通的竹编螳螂,后来被前朝宰执府的下人买去,送给了那家的小女儿。

    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喜爱极了这个玩意,整日拿在手里。

    直到宰执谋反之事一出,平静富贵的生活被打破,阖府上下迎来覆灭的灾殃。

    一夕间,宰执府数百人丧命,血流成河。

    为了不让女儿被送到教坊司,宰执夫人亲手勒死自己的女儿,随后自缢而死。

    竹螳螂沾染了诸多鲜血和怨气,在半年前俞静衣去世之时,她饱含怨念的一魄附身在竹螳螂身上,自此才开始作乱,让伯府有了闹鬼的传言。

    妖邪已除,案情也全部水落石出。

    江采霜紧绷许久的心弦一松,心中的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隔天一大早,江采霜晨间醒来,便觉得空气都是闷热的,仿佛蒸笼一般。

    厚厚的乌发搭在颈上,都闷出了细汗,她连忙让翠翠帮她把头发全部簪了起来,云鬓高挽。

    听见树上隐隐约约漏过来的蝉鸣,江采霜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时值夏至,昼长夜短,蝉鸣伊始。

    今年的新麦刚收下来,正是口感和养分最好的时候,厨房用新麦做成面条,府里上上下下都吃上了新面。

    吃罢面,江采青给家里人送自己绣的团扇,香囊。

    江采霜则拿出自己做的脂粉,给娘亲婶婶和姐妹们一人送了一盒。夏天天热,怕生痱子,这些防汗散热的粉脂是少不了的。

    互相送完夏至礼,江采霜坐到树下石凳上,小声说道:“采薇姐姐,今日吃了新面,以前的事便彻底过去了。”

    前天恐吓崔兴,昨天最后审问于文彦的事,江采霜已经都跟江采薇说了。

    江采薇坐在树荫下,听着若隐若现的蝉鸣,摇着花鸟团扇,释然道:“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江采青正吩咐婢女提早做粘竿,免得到时候蝉鸣太盛,吵得人睡不着。

    吩咐完了,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采薇姐姐,霜儿,街上有许多人在祭夏,可热闹了,我们也出去瞧瞧?”

    “不嫌热啊。”江采薇看她头上出汗,拿着扇子帮她扇风。

    江采青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凉风,“不热不热,咱们府上藏的冰也该拿出来用了。我叫人去准备马车,待会儿咱们就出发!”

    被江采青的情绪所感染,江采薇眉间也染上了几分轻快之意,她转头问:“霜儿怎么想?”

    江采霜迫不及待想出去见识夏至日的汴京城,顿时眼睛发亮,“汴京城好热闹,我也想出去逛逛。”

    “那我们收拾收拾便出发。”

    江采霜和江采青齐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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